越华盯着那张苟延残喘的面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能看到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只是终抵不过世间复杂的洪流，一切不过贪欲之过。

“将军，能否让我与师祖二人私下叙旧，放心，人暂时我不会带走。”

蒙恬轻笑，她果然不凡，能这样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算第一人，只是暂时不带走，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既然如此他亦没必要再坚持：“姑娘说笑，既然能让你们见面，人随时都可以带走。”

她没有多言，继续背对着他，双眸凝视着塌上的老人。

营帐内只剩下二人，玄机子年迈模糊的视线努力的想要看清她，许是少了折磨，意识渐渐有些恢复，他失望的垂眸，像失去动力一般，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你不是莲儿，或许……是她的女儿。”

“是的，师祖，我叫越华。”

“你可知你不该被生下来。”

“知道。”

“那你是否做好除魔卫道的准备？”他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她一眼，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玄机子双眸條睁，激动的半起身指着她骂道：“莫非你想助纣为虐？”

他那眼神仿佛在看待妖魔似的，越华心中淡然，师祖最疼爱娘亲，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他对她的疏远，正如她如今不会出现任何感情，对这个责任也已经看淡，之所以前来搭救，不过是还一份恩情，更多的是解开心中的疑惑。

“既然您意在复楚，为何要立下遗言，让师伯相助秦王。”若非那道遗言，或许自己的命运又会不同。

玄机子脸上毫无波澜，也许他油尽灯枯的躯壳已经不允许他太多情绪，感叹道：“要得到天下易如反掌，想要天下归心谈何容易。”

这就是他摆弄天下的理由，人心各有不同，如何才能归心？！

“敢问师祖，何为正邪，秦人为邪，楚人为正，对吗？”

“你别忘了秦人曾经对你母亲的所作所为。”他言语中带着可耻。

“您根本不知自己所引起的后果。”一切的始端该从何开始。

他冷笑一声，“神与凡人又有何区别，这天道不过是不如愿罢。”

他的言语态度分明并非她以为，他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他亦心存侥幸，无奈天道不允，才导致如今的局面，从那时起，他便已经被这世间吞没，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初衷，也许天神的存在自上古以来便流传凡间，或者他们所掌握天神的相关更加详细，甚至于天神自己。

这层层的迷雾复杂多变，越华没有兴趣深究其中，前路走来使她明白一个道理，以爱为名行祸之事，由爱生忧，由爱生怖，情爱如毒，她的心此时更显淡薄，最终得出结论：“这世间本无正邪，一切皆欲望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