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安泰三人跑了回来。蝙蝠小声道:“三郎,这回听清楚了,井下有四人心跳,其中一人较弱,应当是个十岁多点的孩子。”
安泰也道:“大人,俺也闻得明白,那种檀香掺杂玫瑰的气息,就在井下。”
步云龙点了点头,又道:“看来刺客与那被劫的母女就在井下,不过,那老柳头刚才说了,刺客有三个,蝙蝠,你敢确定院中只有四人?”
蝙蝠道:“前院不敢说,看过的后院之中,除了井下,绝无他人。”
步云龙凝眉一想,果断地说道:“趁着天没黑透,咱们马上进院救人。安泰,你马上去南城军营,向太尉大人禀报此间之事。”
“小人遵命!”
安泰走后,步云龙挥剑在地上划了个四方块,低声向众人安排起来:“飞虎守西墙,昝星守东墙,大山守院门,你仨各带一人。蝙蝠上房警戒,卢旺、黑鹰、迟奉在井口接应,我下井对付刺客。”
迟奉惊道:“大人要下井?就要黑天了,这太危险了!”
卢旺也劝道:“步大哥,要不等太尉大人带兵过来再动手吧!”
步云龙摆了摆手道:“太尉就算来了,这搏命的差事,也是咱弟兄们的事。若再拖延,天色一黑,麻烦更大,就这么定了。”
一行人悄然摸向了柳家小院,打头的步云龙更是将长剑护在了胸前,脚尖点地,全无声息。
他原本担心三个刺客无法应付,可刺客既然只有两个,而且全在井中,反倒让他省了不少事。
步云龙悄悄走进院中,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到了井口之上。
柳家的水井,位于小院偏东的位置,井边的一棵石榴树上,挂满了鲜红的果实。树根上,拴着一根半寸粗的麻绳,绳子沿着井台,顺进了井中。
这井口只有二尺见方,出入并不便利。步云龙打了个手势,跟在他后面的兄弟,全数站定了身形。
步云龙指了指自己的衣甲,又指了指院外,便悄悄退了出去。他在小巷里脱掉了盔甲和上衣,又将七星剑抽出插在了腰间,再次回到了院中。
他向黑鹰小声说道:“黑鹰,你到井台拿起木桶,待我发令之时,将木桶扔下去。”
这步云龙说完,来到照壁根上,双肩猛一发力,将重达二三百斤的一个大碌碡打竖抱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井口,向黑鹰点了点头。
黑鹰提起木桶,冲着井口用力向下砸去。木桶刚则落到井口,便听得两声咚咚的闷响,显然是驽矢射中木桶之声。
木桶被强驽一射,在井口的虚空之中顿了一霎。就在这一霎之间,步云龙手中的碌碡已经砸向了井中。
沉重的碌碡,压着木桶向井下急急砸落,步云龙一个鱼跃,头下脚上,跟着碌碡蹿入了井下。
井中的光线极为昏暗,尽管他已经运功于双眼,但在急速下坠之中,仍是难以看清井下的情形。
但是,一道吱呀呀的响声,却是清晰入耳。他心头一惊,此声正是弩机上弦之声。
井口到井壁的洞口,仅有七八尺高。听到弩弦之声时,步云龙的脑袋已经坠落到了洞口之下。
他循声望去,只见井壁之上,探出了半截弩机,在井口光线的映照下,如剪影一般清晰。这弩机还在轻轻颤抖,好似有人正在为其上弦。
一会儿要向上仰攻洞口,这弩矢最为麻烦。挥剑击驽已是来不及了,他双腿当空一剪,前伸的脚尖一勾,猛地勾住了弩身,巨大的下坠之力,将弩机硬硬地从洞口拉了下来。
“啊!”洞口的秋菊正在引弦,忽觉手指一痛,弩弦崩飞,弩机便被一股巨力拽走,不由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砰!
木桶被砸进了井水,激出了冲天的水浪。这水浪冲起之时,脑袋冲下的步云龙,也扑通一声跌在了井水之中。
就在他落水之时,一柄细剑悄无声息地刺向了他的胸口。只是他倒头向下,身体倾斜,这一剑,未中胸腹,却是在大腿之上,划出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水浪、水声,遮蔽了视线,干扰了听力,但却遮不住剧烈的痛感。
他本以为刺客都藏在洞中,哪想会在井水之中受到攻击。他在水下双臂一划,团身翻转,调正了身体,刚从水中冒头,便看清了那个紧贴井壁的人影。
这水井口小肚子大,井水的水面,竟然有七尺见方,那坠落的碌碡落在正中,而这井壁上的刺客未曾伤得一分一毫。
那刺客一剑未能致命,收起了细剑,抓起了弩机,便发力引弦。可这弦被水浸过,变得又湿又滑,他上弦的动作也缓了半拍。弦刚扣好,便见水中浮出了一颗脑袋。
“去死吧!”刺客阴声一笑,手指一叩,弩矢激射而出,直奔步云龙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