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子,滚开!”发现男孩走近,倚在门口揽客的伙计大声喝骂起来。
男孩飞快地从马槽中抓起一把豆饼撒腿就跑,伙计恫吓地追出几步,骂道:“这小花子,和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客栈二楼的窗边,两名对坐的老者,一边品着无味的淡茶闲聊,一边不时地打量着山道和桥头的行人。
一个嘴巴右歪的老者说道:“纪兄,我总感觉俞潜这老小子有点不对劲儿。”
另一个嘴巴左歪的老者慵懒地说:“井兄的感觉一向很准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二人正是号称两张嘴的侠客纪成、井达,虽是嘴巴歪斜、满脸皱纹、其貌不扬,但皆是罕见的武功高手。
井达低声说道:“收拾一个十几岁的后生,哪须我三人同时出手?而且还要拖上三天,这俞潜好像刻意将我等调离都城似的。”
“出来溜达溜达,看看风景,不是很好么?俞潜也好,齐君也好,不过是你我的雇主罢了,哪犯着为他们闹心。”纪成夹起一粒煮豆,扔进了嘴里,嚼得歪嘴越发歪斜起来。
井达品了口茶,叹了口气,说道:“唉,四处闯荡了这么多年,本想过几天安稳日子,现在才知道,当这个狗屁护国被人驱使,与奴才没什么两样。”
纪成笑道:“嘿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子也干烦了。要不这样,杀了这姓步的小子,咱拿了赏金就走。”
“就这么定了,反正当初说好的,先干百日试试,咱走了也不算失信于人。这事可不能告诉那个一只眼……”井达提起茶壶,续上茶水,不由地望向了对岸,猛地将茶壶搁在了桌上:“快看,黑旗,那小子来了!”
两人腾地站了起来,跑到西窗前一看,一匹黑马正快如闪电一般向桥头飞驰而来。
井达急急转身:“快下楼!”
纪成却一把将他抓住:“莫急,说好了咱们堵在桥南的,现在下去,惊跑了这小子,反而多费手脚。”
井达抽出了双钩,迫不及待地说:“纪兄,咱二人拿了脑袋,赏金就是咱俩的了。”
纪成却道:“小心行得万年船,井兄万万不可大意。这小子能杀死两三个护国,想必有些门道,先让他和一只眼碰碰再说。”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步云龙伏马黑电背上,警惕的目光扫过桥头,那高高耸立的客栈让他心中大寒,若箭手藏身楼上,防不胜防。他将大盾抬起,守住了前胸。
距离桥头不到百丈之时,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客栈二楼的窗棂上,窗后那两双闪烁目光之中仿佛蕴涵着慑人的气势,这二人绝非俗类,难道伏在楼上的两张嘴?
两张嘴擅用双钩,但习武都有几招远距离攻击的绝招,这二老功力超绝,哪怕是暗镖,也会有快箭之威。
黑电距离桥头五十丈时,一名军官大声喊道:“弟兄们,天色不早了,该上路了。”
蹲在路边说笑的兵士们纷纷站了起来,收起干粮,驱赶着马车,吆喝着驶上了石桥。
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孩也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站在客栈的西墙根下,挥舞着双臂在空中比划着什么。仔细看去,这男孩伸向南面的手掌上,立着两根手指,舞向北边的手上,只伸着一根指头。
“看来与预先的猜测完成一样,两张嘴在南,一只眼在北。”快马飞奔的步云龙心中略定,只要将这三人分开,逃走的机会就会大增。
“雁南归,半个时辰之后,来找黑电!”步云龙的传音入密之法刚刚施展完,黑电已到了桥头。
“他上桥了,走!”客栈二楼,纪成与井达从西窗奔到了南窗,打眼一看,那快马到了桥头突然一个转身,竟是奔着小镇的大街飞驰而去。
井达大喊:“不好,他没上桥!”
“他要跑,快追!”纪成一脚踹开窗户,纵身飞跃而下,人在半空之中,狠狠打出了一枚飞镖。
马上的步云龙早就暗中提防,一听半空异声响起,手中的一把铜钱早就砸了出去。那枚射来的飞镖也被铜钱击得偏离了方向,射在了地面的石板之上,又当地一声弹起,将摆在地摊上的大南瓜击得砰然炸裂。
一阵丁当乱响之后,铜钱被尽数击落,两张嘴落地之后,井达掏出一柄黑旗,甩手扔向了空中。
远在石桥北岸的马车,发出一声轰响,车厢的厢顶轰然破开,一名独眼老者蹿上了半空,双脚立于残破的车顶,弯弓引箭,瞄向了北岸奔跑的那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