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关上门,眼泪流的愈发凶了,眼前一片朦胧,她被椅子绊倒在地,起不来了。
她伏在地方哭,越哭越不甘心。
她有什么错?她什么错都没有!
她只是命不好,她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那些姑娘、表姑娘能有几个比得上她,奈何嫁了个短命鬼,留下一个小杂种予她。
女子应该从一而终,她不能改嫁,她怎么能改嫁,改嫁死后是要下地府将身子分成两节,分给两个丈夫的,小杂种撺掇她改嫁,分明是想她不得好死。
小杂种还在责怪她与隔壁那老鳏夫的事,怎么能怪她!她没有错!
她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打得过那老鳏夫,她又不能喊,喊出来,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她的名声,她的名声,不能毁!
不,不对,小杂种知道这件事了,她一定,一定会说出去的,明天,等明天,整个镇子就全知道她的事了!
王氏想起儿时她跟在一群小孩后头,扔石头砸一个疯子的场面,伏在地上的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她不想变成那样,她不能变成那样!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王氏开始一下一下摇起头来,是那小杂种的错!
对,就是那小杂种的错!如果不是她,那老鳏夫怎么会盯上我?
没有那小杂种,我活得会比现在好,都是她逼我的!
王氏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绊倒她的椅子,双眼血红,像是从地府深渊里爬出来的不得超生的恶鬼。
被人抓到在偷听墙角,虞姒逃跑是下意识反应。
她没听到多少墙角,她听到的大概是桑叶子想让她娘改嫁,但她娘不想,可听语气又不太像这个意思。
虞姒心里想着两人的对话,脚上无意识地踱步回了庄子里,她也算是命大,来回两趟夜路,没有半点防心,愣是啥事都没出。
“表姑娘,您去哪了?”还没进门,虞姒就被望月拉了个正着,“快用晚膳了,您的人影找不到了,明天就该去参加早春宴了,您这几天的心该收一收了。”
望月以为她是跟着桑叶子玩野了,心思收不住,又跑到哪个地方去玩了,望月一直都不喜欢桑叶子,可谁叫虞姒喜欢她呢。
虞姒心里想着事,望月的声音和淘米篓子里的水差不多,在耳朵边转了一圈就没了,她嘴上随口敷衍了两句。
望月自是能看出来她的敷衍,虞姒从来不乐意听她的话,虞姒听不听不关她的事,她说了尽了她的本分就好。
“跑去哪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徐芽儿向旁边的丫鬟挥手,示意她们上晚膳,“女孩家太晚回来不好,夜都黑了。”
越州商贾繁茂,意味着礼教的束缚不是那么严重,加之宵禁取消,虞姒这种十一二岁还算小的姑娘在外头走一趟,对名声不算有损,徐芽儿就是怕出事。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一块地方,有向往仗剑走天涯的的小少年,必然有迂腐古板的老儒生。
“好啦,下次去什么地方我让望月陪我去。”虞姒说道。
晚膳一道道上完了,两人收了话音,入座,虞姒举着时姿态优雅,喝汤、咀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徐芽儿微微笑了,这几天教的东西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