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转身的时候,润水剑的剑柄碰掉了挂在马鞍上的水葫芦,不知怎么的原本盖的紧紧的塞子松了,水洒了一地。
也湿了即墨淡蓝色裙子的一大片。
真是愁人
即墨这个懒人开始有点抓狂了。
原本下山订客栈这件事,是该峰主大弟子程井去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峰主没让程井下山,而是让各位川守们各找一名弟子下山去办事。
然后不知道哪位川守那么一多嘴,师父愣是想到了他手下那个整就知道懒洋洋晒太阳的徒弟。
也没办法,即墨的大师兄只知道拿根绑着毛球的木棍逗猫,快二十的人了,连个马步都扎不好,二师兄倒是能扎好马步可是他只会扎马步,什么剑术之类的一概不会。
三师姐原本今年要去嫁人了,按照她老家的习俗,她原本不能这么抛头露面的,可是毕竟就这么一回了,师父也软了心,允许她跟着一起下山,去万桃山观剑。
这么一来,好像只有她这个整犯懒虫的徒弟能用了
虽然她懒,但是她起码剑练得还是不错的。
弟子川的人这个月月初刚刚认定她正是进阶六品,也算是个高手了。
突然有些心疼自己。
即墨从床底下最深处的缝里把银子掏了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都塞了回去,又重新灌好了水葫芦,伸了伸还有些软的骨头,慢悠悠的朝着黑马走去。
即翠柳已经背着大布口袋,有些不耐烦的靠在马边上。
“师姐!你怎么这么慢!”
即翠柳不高心道。
“咱们快走吧快走吧!”
着,她牵着黑马,颠颠的朝着峰口跑去了。
只留下即墨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后面逛荡。
“这人老了,还真就完了。”
荀先生拄着拐棍,懒洋洋的坐在他家院门口的石头上。
“你我,连城门外的那块云彩都看不清了,连拐角处卖的是风车啊还是糖人啊也分不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两个东西,都分不出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
姚白跪坐在荀先生身旁的地上,有些五味杂陈的看着荀先生那双确实失了光彩的双眼。
“姚掌柜的起来起来地上凉坐老夫这块石头上”
荀先生拄着拐杖,颤颤悠悠的就要站起来,姚白连忙站起身来,托着他的手臂。
“要不,我去找刘大夫给您看看吧。”
姚白道。
“别麻烦老刘头了,我这把老骨头时候也到了”
荀先生摇着头,有些疲倦的道。
“我这一辈子,一直在看象,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我这命啊老是要定了”
“您别这么,您您能长命百岁的,您怎么就这么忘了?”
“姚掌柜的,谁能长命百岁,不老不死啊?”
荀先生嗤笑着,他已经没几颗牙齿的嘴咧开,放肆的笑着。
“都要死的,老爷忘不了每一个人。”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当初我学文星象,就是因为这句话”
“苍不是人没有人性看谁都是一样”
“唉这么多年,我也过够了,本来,我就是一个该死在那年钦监的大火里”
“多亏了你姚掌柜的,我还能多活这么多年”
“对了对了光听我这个老头子胡言乱语了,姚掌柜的,您今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荀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轻声对姚白道。
“先生城外渔村的老伯,龙王降要提前来了,我是为这事特地来找您的”
“龙王降?”
“要提前了?”
荀先生略有些惊讶。
“老伯是那么的,他海一线阴的厉害。”
“”
“唉”
荀先生长叹一口气。
“可惜老夫现在夜观星象,一片模糊啊我连我自己的衣物放在哪里都看不见了”
“”
“唉”
姚白突然一点安慰的话都不出来,她仿佛看到帘年,那个如山岳一样伟岸的师父,枯槁的残躯老死在他的草席塌上。
荀先生枯槁的身体苍老的坐在石头上。
只剩下轻微的叹息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