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烈边走边不满的哼唧着,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深沉沉的,偶尔回头瞅一眼偎在主人身前的应珠,一甩脑袋喷出个响鼻表示它的不满:主人干嘛一定要抱着那个讨厌的丫头,不知道这样很重的么?不知道它往返狼道几趟也很累的么?不知它有多讨厌第二个人骑在它背上的么?
不知昏了多久,偎在冷天奴身前的应珠缓缓睁了眼眸,鼻间的气息如此熟悉,她不觉翕动着小鼻翼,果然是天奴哥独有的男人气息,她嘴唇上翘又轻轻闭了眼帘,只感觉偎依的那个胸膛厚重而温暖令她无限眷恋,她下意识扭了扭身子欲寻个更舒服的位置,小脑袋不由往他怀中蹭了蹭,眼见应珠闭着眼轻扭着身子,以为她睡的不安稳,冷天奴忙伸出手牢牢揽住她的腰身防她跌落马下。
冷天奴清冷的眸子望着前方,神情显了丝疲累,他没注意到怀中的应珠唇边绽放了笑容,她虽依然闭着眼,可小脸儿上已起了淡淡的红晕,虽是两小无猜的玩伴,可长大后这还是头一次被天奴哥揽于胸前,小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竟是如此的依恋。
赤烈昂首走在前步子迈的稳健,一行人离举行迎亲庆典的突厥王庭尚远,可此时的大草原已到处充斥着喜气洋洋氛围,每逢喜庆或进行祭祀之日,普通突厥牧民亦可观礼,众多牧民结伴而至,只为一睹新“可敦”真容,人人都在高声谈论着从北周来的“千金公主”,好奇着这位漠北草原即将迎来的女主人。突厥人生性粗鲁豪放,尚未教化更无什么礼仪束缚,言词间毫无避讳肆意揣测。
当看见冷天奴一行人,牧民们悄然收了声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如此大喜的日子,怎得这些人血染衣襟似是刚恶斗了一场?可撞上冷天奴寒凛肃杀的眸子,他们不由打个冷颤默默转了目光,心内暗暗抽气:太可怕了,这么漂亮的小伙儿怎么身上有着冲天的血腥杀气,简直比最凶悍的草原狼还可怕……
偎在冷天奴怀里的应珠却浑然不觉,虽空气中浮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可她只贪恋着这胸膛的温暖和他身上的独有气息,忽的,她鼻间又嗅到一股悠悠淡淡的似有似无的清寒香气,虽是极为清淡,却清凛幽然沁人心脾,令她晕沉的脑袋也清爽了许多。
“咦?天奴哥……”她抬起了小脑袋。
“应珠,你醒了!”冷天奴放下心来,这一路应珠昏昏沉沉的睡着令他不无担心。
她却返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冷天奴神色一滞身子起了僵硬,垂了眼眸却见应珠又翘着高挺的小鼻子“拱”到他怀间嗅着,动作自然而亲呢。
“应珠你干什么?”他语气不着喜怒有着淡淡的疏离。
“好奇特的香气!”她已伸了小手儿入他怀从中摸出一物,“天奴哥,这是什么?”
应珠掌中多了一物,那是枚小巧精致的珠络血玉匣,血玉寒凉,玉体洁白通透却遍布着艳红的血色纹络,似刚流溢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绸缎,红白相映,宛若一副赤画般耀眼,血玉匣一角垂垂而下的金丝络上串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亦是罕有,匣内有清寒的香气隐隐透了出来。
冷天奴神色陡得一凝,黑若宝石般的瞳子定在珠络血玉匣上半响未有稍移,突然一丝深深的痛楚掠过眼眸,将那寒凛的眸子点燃,眼底里似有两束燃烧的火苗在窜动。
“天……天奴哥你生气了?”忽觉身上发冷的应珠不由缩了缩脖儿,可一对儿明亮的大眼里好奇不减。
“没!”回过神的冷天奴神色复归了平静。
“天奴哥,这是什么呀?”
应珠追问着,可忽感腰间一松,冷天奴松了手从她掌中取走了小巧的血玉匣,注视着他扬起的手应珠只觉腰间失了温度,心里也空落落的。
冷天奴神色清冷淡淡道,“这是血玉香合。”
“血玉香合……”应珠神色一顿,“天奴哥,这块血玉料通体冰寒,血色纹络艳红欲滴,该是上等的血玉料吧?”
“不错,这块儿血玉料取自雪域高原,极是难得。”冷天奴点点头。
应珠已然撅了小嘴儿,闷闷不乐轻哼出声:“哼,好大的手笔,这么贵重的血玉却做成了盛放脂粉香膏的香合,分明就是女子所用之物,天奴哥,这是哪个女人送你的?”
“……”
冷天奴不由握紧了手中的血玉香合,抬了眼帘凝向远方,目光深处已是迷离。
果真是女人送的!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女人敢抢她应珠公主的天奴哥,不想活了是吧!如此贵重之物……难不成是思依所送?
想到这儿应珠急了,紧抿着唇绷了秀美的小脸儿,如同个小刺猬般张开了全身刺御敌,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鞭子,恨不得同思依立时结结实实的打上一架,可无意中脚一蹬碰到了伤处疼得她“呲”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