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池安儿的一举一动皆落在黑衣人眼中,盯着池安儿那自信认真的小脸儿,那如行云流水般熟稔的指上动作,他心内暗念着:这趟真没白来!鬼使神差的沾了北周郡主的光登上不求公子的“弥途峰”,还有眼前这个池安儿,总觉得不是个简单的小宫婢值得一查,回去禀告阁主,阁主一定也会觉得有趣!”
黑衣人便是“消弥阁”阁主夜玉郎麾下的得力之人……水南星。
水南星,轻功绝佳,其轻功被赞为看得见追不上,就像那水中星,看得见摸不着。
水南星耳朵轻动,身形一晃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他人刚飞身而逝几个巡视的突厥兵便走过。
待凫凫热气尽散药水顺着银针尽没入肌肤后,鹰奴雪白的嘴唇渐渐有了点点血色,最后浮了一层极为浅淡的粉,雪白的脸色也着了丝丝的淡粉色。
池安儿轻呼出口气,鹰奴的命是暂时保住了,她神情复杂的注视着鹰奴,方才诊脉施针时她就发现了他在苦苦撑着一口气,他有坚强的意志力,他在苦苦求生,许是因有未了事,许是有放不下的人,或许他不肯放弃只是因为小鹰儿。
池安儿又取出一枚以百年野山参、续断、首玉精等熬制的大补丸喂入鹰奴的嘴里,她低喃着:“这是极品的补虚大补丸,若非雨晴姐姐和离忧姐姐需要这些,公主要求给她们用最好的,你都没得吃,这次,你也是沾了她们二人的光……”
一只柔软又带着丝凉意的小手儿覆在他的脖颈间,助他顺气下咽。
“我知道你熬的艰辛,便是再难熬你也要撑下去,小鹰儿需要你,她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你忍心让她孤零零的活在这世间吗?”池安儿喃喃着,抬头看着某处,瞳子里却空洞无物,清美的小脸儿上漫着忧伤,眼底里已泛起薄薄的水雾,“我们都在熬着,我们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有冰凉的液体从鹰奴的眼角沁出,他缓缓睁开了眼,满眼疲惫,模糊的视线渐渐聚拢,聚拢后的黝黯黑瞳终又生出了点点光星,看着这个忧伤出神的女孩儿,他的手轻动,下意识想抚去她眸子里蓄着的泪花,可手动了动却愣没抬起来,他还是太过虚弱。
恍惚着的池安儿回了神,低头见鹰奴还在努力的抬手她急了:“你不要命了?别乱动!”
看她生了急,鹰奴再不敢乱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喉咙轻动声音带着涩哑:“池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只是暂时保住了你性命,”已恢复常态的池安儿淡淡道,边说边利落的将银针从他胸前一一取下,“如果调养不好或是再次受伤,只怕神仙都救不了你!”话刚出口池安儿手一顿,觉得自己说这话太过天真,鹰奴的命捏在左夫人手中,命如蝼蚁的他如何能主宰得了自个儿的性命。
似知晓池安儿所想,鹰奴脸上泛了苦笑,点点光星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他一直不肯屈从左夫人成为她的玩物,心有恼怒的左夫人虽对他百般羞辱折磨却终没有起杀心,直到两个多月前左夫人得了怪病被迁出王庭后便越发的脾气暴躁狠戾,失了大可汗宠爱滋润的左夫人更欲强拿鹰奴寻欢,抵死不肯就范的鹰奴彻底激怒了左夫人,而当左夫人无意间发现了小鹰儿会驱兽技能后左夫人便对鹰奴起了杀心,鹰奴驱“乌猎”群杀千金公主任务失败后左夫人终决定致他于死地。
鹰奴看见池安儿眸子里闪着的担忧,他强牵了嘴角笑了笑:“我虽是贱奴,可还是鹰族的族长,鹰族只有我会驱兽技能,我对左夫人来说还算有点利用价值,想来一时半时还死不了。”
“池姑娘,”鹰奴有些犹豫,“你不恨我欲杀害千金公主,伤了雨晴姑娘吗?”
池安儿仔细看着他那双干净又含着愧疚的眼睛,想了想说道:“公主福泽深厚安然无恙,雨晴姐姐的伤也正在慢慢恢复,你虽然有罪但也受到了惩罚,我想,或许你也有身不由己时。”
鹰奴不易人察的松了口气,忽的想到什么神色突变挣扎着欲起身,焦急道:“你快走,快走,你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听阿巴齐对左夫人说要将你抓住做成风灯……咳咳……”
他惊急之下咳嗽不已,扯得浑身伤痛令他痉挛。
风灯?什么风灯?
“都说了不让你乱动!”池安儿虽不快于鹰奴的不听话,但还是轻柔了声音解释道:“我不会有危险的,左夫人还指望我给她治好脸呢,在她脸完好之前,想来她是不会让阿巴齐动我的!”
得知小鹰儿现在由池安儿负责照看调教时鹰奴心有庆幸,他知道池安儿心地善良,有她看护着小鹰儿他求之不得。
池安儿又将鹰奴身上的伤口擦拭干净后给他上伤药,他身上的伤处太多,上次上过药的地方很多伤口又崩开了,她双手动作轻柔的如春风拂过人的心尖儿,鹰奴有了些许粉的脸色终于有了点点红光,他不由绷紧了身子,想看池安儿的动作又不敢看,无处着落的目光干脆盯着帐顶久久未有稍移。
池安儿有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怎么上个药还这么害怕紧绷着身子?
“你断了根胸骨,我给你上好药后再束缚住伤处,一个月内不可再使力……”池安儿想了想又拿出两枚蜡封药丸:“这是一枚补虚大补丸,是极品的补身子弱气血虚亏的好东西,这颗是愈骨丹,对骨头愈合有奇效,这些都是天元大皇后娘娘赏赐千金公主的陪嫁品,可珍贵着呢,你偷偷的藏好,已被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