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魁救他,实是因他手中的半截颠木花根茎之故。
当时喀日勒人昏迷时手却死死抓着东西不放,认出颠木花根茎的连魁不动声色将人救下,给他灌药压制体内尸毒,虽容貌因尸毒发作的缘故有些扭曲变形,同之前模样大不相同,可命是保住了。
昏迷中的他呓语着:
“师父……你是巫屠啊,你快回来啊,救救我……”
喀日勒并不知自己昏迷时所说被连魁听了个清楚明白,清醒后乍见这由西域突厥契丹各色人组成的商队,又担心苦密杆及其身后的人追杀,惊悸之下索性装成失忆。
半信半疑的连魁当面从他手中拿走那半截颠木花根茎他也没反应,带他上路的连魁在很长一段时日内连番试探,终确实额日勒确实是失忆了,可也没有弃他不顾。
人机灵,又有些拳脚功夫的喀日勒很快在商队中站稳脚跟,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老实本分忠诚勇敢的他也逐渐得了连魁的信任,也学会了汉话,可越接近越感觉连魁其人神神秘秘的。
连魁在契丹娶妻生子,妻子是契丹瓦刺部首领的女儿,他虽财大气粗,可在契丹却默默无闻,甚至像个隐形人,行商突厥时也是如此,只让身边的西域突厥或契丹手下去出面,倒是人在西域时张扬了许多,同西域各国的贵族头领们交好……
五个月前喀日勒随着商队贩货去西域,商队刚踏上乌孙的地界,就遭到数百人的马匪袭击,商队被打散,紧追不舍的上百名马匪堵住连魁,此时的他,身边就剩下喀日勒和八九个契丹护卫。
护卫们为助连魁冲出包围而战死,喀日勒为救连魁身受重伤,两人躲在一石窟隐蔽处,眼见逃生无门,心有不甘的喀日勒假装受惊过度恢复了记忆,告诉连魁他是突厥汗国巫屠的大弟子喀日勒,若是连魁能逃出去,希望他能帮他继续找寻巫屠的下落……
连魁神色不起波澜,说早已知他身份,因他失忆,便未再提,又问他跟在巫屠身边,肯定学会了不少,是否会药培颠木香阴毒?据他所知,前任大巫屠便会药培颠木香阴毒,作为大巫屠亲身传承的弟子巫屠,自然也应该会,而他,又是巫屠的大弟子……
喀日勒心内骇然,却装作不以为意,只苦笑“命都快没了,就是从巫屠那学了一些药培的法子,也没机会去试了。”
连魁听后,颇有兴趣的深深看了看他,笑得意味深长,告诉他“这些人不是普通的马匪,应是乌孙王几个正内斗的儿子们中的某位麾下的铁骑所扮,明面儿上抢货杀人,实际上……
连魁话说到此,声音微顿,话题一转说他已发出求救信号,只静等着援手来便是。
在喀日勒感觉支撑不住将将昏死之前,数十名蒙面黑衣人纵马而来,不过瞬间,刀光剑影血肉飙飞,将围困搜寻他们的上百“马匪”尽数屠戮。
那些黑衣人,杀气腾腾,能凌空而起出手快如风,根本连最彪悍的草原勇士也不能相抗……
倒在地的喀日勒勉强睁了睁眼皮,入目处,是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乌黑衣袍翩飞处掀起的一角,上面绣着七坐连绵山峰,一朵滴血桃花飘落中峰,桃花七瓣,六瓣粉嫩花展,一瓣血红颓叶半卷,一滴血坠落而下,若滴血桃花泣泪……
寒光闪,感受到逼上身的杀气,喀日勒眼皮子动了动,却已是无力睁开,耳边听到连魁制止声:“住手,这个人我有用。”
似乎有解释争执声……
声音渐低,他的感知也渐渐僵凝……
却仍隐隐听到那压抑着厌恶愤恨的两句:
“小时候被护得紧,现在大了,越发难以下手!”
“冷天奴那个贱种,不能杀也得杀!”
冷天奴?
这个名字似乎很久以前听到过,然未及喀日勒回想起来,人已彻底昏了过去。
之后伤愈的喀日勒便再也没见过连魁,也不再跟着商队往来走货,只被安排在契丹的一僻静之地药培颠木香阴毒。
捧着失而复得的半截颠木花根茎,他心有复杂:若非当年他手中紧抓着此物,怕是不会被救吧?若非他灵机一动声称会药培此物,只怕早已被杀人灭口了吧?
他该庆幸巫屠好调香,也教了他几个调制颠木香让其香发挥到极致的法子,至于药培颠木香阴毒,巫屠虽未教他,可巫屠因结交冷潇雨之故,对中原文化及医术深感兴趣,两人闲聊时,冷潇雨也曾提及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和药效,侍奉在巫屠身边的他或多或少也听在耳记得一些,如此,先糊弄过去再说……
想到冷潇雨,忽就记起他有一子,名字可不就是叫冷天奴嘛,每每回想起那充满阴戾怨恨“不能杀也得杀”的森冷狠毒声音,他就头皮发乍毛骨悚然。
……
喀日勒调制出极致的颠木香,煞有其事的用着被大费周章弄来的药材药培颠木香阴毒,结果自是一无所成。
就在连魁失去耐性之际,喀日勒让看守传话:他要回漠北草原上去,在那设血祭祭坛,行“施咒改运”之术得草原神神示找到巫屠下落,若巫屠已死,也可招来他的亡灵,问寻颠木香阴毒药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