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那马夫已带着踢云乌骓连夜南下了,我欲派人一路保护,被他婉拒。”乔一心知认亲不成的阁主心有失落难过,欲以其它事分他心神,小心翼翼禀着。
“城门已被封,可因简将军追捕胡人绑匪,他倒是跟着顺利出了城。”
夜玉郎心不在焉的听着,淡淡道:“德亲王能留下这马夫,自不是个泛泛之辈,想来暗中必有后手和防护,本阁主能亲自跑这一趟大造声势,不过是拿钱办事,其它的,又与我何干!”
想到那个沉默寡言,佝偻身子低眉垂首的中年马夫……
还真无甚印象。
夜玉郎心知肚明马夫必是德亲王的心腹,可德亲王既然未曾多言,他堂堂消弥阁阁主也不会屈尊去和个明面儿上的马夫多做攀扯,顶多,让乔一出面就是。
身后,耸立的竹阁已是烈火熊熊,烧融了“美人”曾停留过的痕迹。
此刻的赏乐观亦是烈焰冲天,数顶毡帐被火舌席卷,火舌似舔舐了半边天,直将夜色烧红……
“怎么回事?”
赏乐观的火海令冷天奴停了脚步目露诧异,霍不与瞟了眼在火光中尖叫四散奔逃的人群,唇边勾起一抹残忍,声音却显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冷天奴刚想再说什么,身后又一道烈焰冲天,忙回首,见竹阁方向也已是火舌肆虐。
冷天奴眉宇凝,忽想到什么,心有了然,敛了凝重神色,默默看着。
“殁!”
冷天奴突然出声,风动,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冷天奴面前。
霍不与皱眉:“你这一身的血腥气,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殁倒是想处理一下自个儿身上的狼藉,可哪有时间。
没理会霍不与的嫌弃,他只向冷天奴施礼:“少主有何吩咐?”
深深看了眼高鼻深目脸上尚溅着血渍的殁,冷天奴语出温和:“你们可有损伤?”
心知少主挂念着之前吩咐的事,可还是先问了他们几个的情况,殁眸光微动,面上不显,一板一眼道:“回主少,有几人受了伤,可性命无虞,多谢少主垂问。”
“简将军情形如何?”
“我们的人赶去时,中了软骨散的简将军已被美人麾下的马夫所救,虽受了伤,可皆是皮肉之伤。简将军说他无意间听到胡人所说,他们掳走了申子问的儿子且已出了城藏匿在一个隐秘之地,简将军赶着去救人,为保他的安全,我们的人也跟着去了,寻到胡人窝藏之地,一番恶战,将人给救了出来。”
冷天奴深深看了眼说话有条不紊的殁:此人汉话如此流利,想来是从小便被刻意栽培了。
几句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后,听在耳的冷天奴点头,抬眼又看了眼赏乐观方向,似知冷天奴所想,殁立时又道:
“蓝瞳汉子趁乱逃了,没死的手下见逃脱无望全部吞毒自杀,毒药就藏在牙齿里。”
“所剩不多的乌孙和突厥杀手,被府兵包围,也都挥刀自戕,这两帮人,做法倒类似于豢养的死士。”
已从夜玉郎口中得知两帮人身份的冷天奴不以为讶,只随口道:“那火又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正奇怪,”殁眸光掠过一丝疑惑,“属下只知混乱中张掖郡守的儿子李成瑞不知怎的被流刀斩去了两胳膊,后被护从抬进了毡帐,之后,他的毡帐突然起了大火,奇怪的是里面的人一个也没跑出来,火势过大竟连烧相邻的数座毡帐。”
冷天奴虽也不解,却也并未多上心,更未看到他身侧霍不与凝向火中赏乐观时瞳子里的沉郁戾气。
“殁,你可知突厥王庭和高绍义在这边的暗桩?”
殁摇头:“我等此次受调令来此,只奉命保护少主在漠河城的安危,其它不知。”
冷天奴一字一句:“我不管你们在漠河城是否还有人手,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手段,总之,将我的话传入互市,尤其传给那些突厥商队,就说冷天奴误入加川原时撞上狼群过道,为了自保,屠戮了数百条恶狼,传的越夸张越好……”
狼群过道?
身为突厥被灭小部落的遗孤,殁自然知加川原诡异存在的“狼群过道”,听冷天奴如此说,虽心有惊骇和担忧,然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半分好奇,训练有素的他只知听令行事,立时拱手道:“殁谨遵少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