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四哥不是真的有血缘,只是尊敬,这个车夫原是朱棠座下前锋何正,功夫了得,与朱棠出生入死形影不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自家中排行老四,朱棠平日里一口一个四哥叫的亲切,军里上下也是这么称呼他,步入朝堂之后,何正也脱甲而随鞍前马后。
追的越来越近,大约十骑,有两个踏马而跃,跳到了车上,何正拿起长刀血战,这些黑衣人武功并不是那么高强,何正轻松解决两个,但黑夜之下,一支箭射中了他。
对方还有弓箭手在列,骑着马拉弓上铉,也不是什么上流货色,但却因为距离近准度大增。说来奇怪,这些黑衣人见何正武艺高强,竟不害怕,一个个冒死跳上车,以肉身之躯要杀朱棠妻儿。
跳上车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何正性命相拼,以寡战众,渐渐招架不住,几个黑衣人寻得间隙长刀直接从车外捅向车里,何正见势不妙,使出浑身力气挥刀杀之,自己身重数刀,当中不少要害已是无力回天,怒吼一声,“下辈子再报大人之恩!”当机立断,双臂张开撞向一众黑衣人,与他们共同摔下马车,一时间五六个人人落地,后追的几骑来不及躲避,马腿撞物纷纷摔落在地。
马车里,朱若庭紧紧抱住妹妹,身上被刺入的刀划破多处,但毕竟是有练功底子,刀擦便躲,伤口不深,但妹妹脚上却被刺破,鲜血流淌不止,片刻之后马车摇晃的不再那么厉害,车外追逐声也渐渐淡去,朱若庭立刻在车里撕下块布匹包扎住妹妹的伤口。
很久之后马车由摇晃变为颠簸,渐渐平稳下来,朱若庭安抚妹妹,自己走出来,只见母亲驾车,后背上中了三箭,伤口颇深,破及内脏,鲜血已经将整个衣服染红,嘴角流着血,瞳孔的黑色已经有些发白,呼吸微弱,脸色煞白,神情已出呆滞之态。
朱若庭瞬泪目,追杀的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出了树林已在一条溪边前进,两岸皆是青山绿水,黑夜已经被微弱的光点亮,刀伤都未曾有这般的痛楚,泪水夺眶而出,大喊一声:“娘亲!”
高夫人察觉,抬头眼神滑过朱若庭却未见,缰绳从纤细的双手花落,手腕手臂皆是被缰绳勒出的血印,马车也慢慢放缓步伐,停在了溪边。
朱若庭抱住母亲,泪眼婆娑,心里翻腾,嘴上却一个字说不出,只是不停抽泣。
高夫人感受到这温暖,柔声问道:“婧之呢?”
“在车里,没事!”朱若庭哭着答。
高夫人轻轻说道:“丢了你的姓名,带着婧之找个地方,不要为爹娘报仇,开心也好,伤心也罢,不入朝堂不寻江湖,安稳度日,将来娶妻生子,再给婧之找个好人家,最后子孙满堂寿终正寝。”话语间几度呛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真想陪伴在你们身边!”
朱若庭的哀嚎响彻这无人的溪边林间,朱婧之也艰难的从车里缓步走出,见母亲这般模样,嚎啕大哭,紧紧拥抱着母亲。
黎明之中,三人依偎,高夫人在怀抱之下,体温渐渐冰冷,朱若庭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袭来,哭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声嘶力竭却是这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