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2.父子交锋(2 / 2)天阙杀首页

陈隐的眼中渐渐浮起泪意,却被他硬生生逼回,他垂首静立半晌,似是下了莫大决心,才重新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道:“红绡,是我和绿袖的女儿。”

这一回,陈伐再无法镇定如常,他倏然大睁了双目,瞪着陈隐,张了半晌的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隐苦笑:“我和绿袖这一生都活得暗无天日,我不愿我们的女儿也如我一般……”

陈伐怒声打断了陈隐:“你为何不说?你为何不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陈隐冷笑一声,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我也想告诉皇上,哪怕他当时便砍了我,起码我能堂堂正正的当一回她的男人!可是绿袖不愿,绿袖至死也不准我说出来,她至死,都恨着我!”

陈伐看着陈隐那悲伤失控的情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惊道:“是……那一夜?”

陈隐默然不语。陈伐恍然,却更是痛怒交加:“皇上他并不知这些,你又如何能怪罪皇上?绿袖亲口说红绡是她捡来的,皇上又怎知她的身世!”

陈隐冷笑:“你以为皇上与你一般耿直?即便他不知红绡是我的女儿,也定然知晓她是绿袖所出!单看红绡的模样,与年轻时的绿袖几乎一模一样,皇上会猜不到?不,他恐怕早知红绡是绿袖的女儿,只不过,在他眼里,绿袖也好,你我也罢,不过是供他驱使的牛马,牛马之子女亦只可当牛作马,岂有为人的资格!”

“你错了!”陈伐怜悯地看着这个几近疯狂的弟弟,缓缓道:“皇上曾欲将红绡送去良家,让她有个好的出身。是绿袖不肯,并偷偷将红绡送去教坊,她恳求皇上栽培红绡,完成她没有完成的心愿,让红绡成为最出色的细作!”

陈隐微张着嘴,震惊地看着陈伐,忽而摇头道:“不!你骗我!绿袖不会,她就算再恨我,又怎会憎恶自己的骨肉?她不会!”

最后一声怒吼,陈隐忽然举刀,扑向陈伐。左右护龙卫也随之而动,刹那间,一片刀光剑影,将淡淡月光搅得七零八落。

……

城门外,喊杀震天,投石车已无石可投,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已无箭可射。一颗颗霹雳弹打向城墙,虽无法将厚重的城墙炸开,却可为后续的兵士争取时间,一只只铁爪勾在城墙之上,护城的京畿卫难以顾全,便被南疆军偷得时机上了城墙。

这一拨攻势,是南疆军的背水一战,成则入城为主,败则马革裹尸。把守南门的京畿卫,从千户到百户皆已阵亡,余下兵士不足千人,虽已紧急从各城门调兵,可远水难解近渴,他们依仗的坚墙壁垒,还能经得起几颗霹雳弹?

幸而霹雳弹这种东西,十分金贵且难以运输和储存,因而南疆军也没有多少。沈其佑下令以霹雳弹开路,不过是为了尽速夺取城门,如今,已有数百兵十上了城墙,控制了一小片区域,紧接着便会有更多的兵士源源不断地攻上城墙,城门,眼见着便将由内打开。

城墙上的兵士已陷入混战之中,再无暇去看顾那不断丢上墙头的铁爪,底下的南疆军,迅速攀绳而上,由几人至百人至千人。

眼见着这城墙便要守不住,已有南疆军杀下了城墙,大元帅的援军却被拦截在后面,鞭长莫及。突然,几十个服色各异的蒙面人自城内打马而来,至城墙处,飞身而上,与京畿卫并肩,固守城墙。

沈其佑冲在前端,与如影随行的夏十三且行且战。宋青随战在侧,替夏十三挡去骁骑卫的追击,二人马身错落,相辅相承,默契的配合不但压制了前赴后继的骁骑卫的攻击,并有余力与沈其佑纠缠不休。

沈其佑受伤的右眼,多少影响了他的动作,与夏十三对攻已然力有不逮,若非身边的骁骑卫寸步不离,他恐怕早被夏十三斩于马下。

而今,看到已攻上城墙的兵士竟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拦下,急怒之下,他从马上飞身而起,几个纵身已到了城墙下,一把捞了铁爪牵绳,脚尖在墙壁上一蹬,已窜上丈许高,眼瞧着便要窜上墙头,右脚腕却被什么缠住,一个不查,竟又被拉回了地面。

夏十三抖了抖手中锁链,嘻嘻一笑:“想上去,先把刀留下。”

沈其佑简直怒不可遏,趁着下坠的势头,一刀便向夏十三头顶砍去,夏十三疾退,同时锁链一拉,沈其佑被右脚腕上的锁链抻得失了重心,眼瞧着便要摔在地上。他刀尖向着锁链一剁,虽剁不断锁链,却将整条链子插进了泥土之中。

这猝然一下力道奇大,夏十三手中铁链差一点脱手而出,却被他死死攥住,亦因此,他整个人竟被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夏十三落地时便就地一滚,躲开了偷袭而来的两把长、枪,宋青亦在此时赶了过来,见夏十三的半条链子已被沈其佑踩在脚下,她举枪、刺向沈其佑的脚,沈其佑举刀来挡,虽一刀挑开了宋青的枪尖,却也因此轻了脚下力道,夏十三借机一抻一收,锁链便被他收回手中。

沈其佑被血痂糊住的右眼仍在丝丝渗着血,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反使得半边残血的脸看上去格外狰狞。他仰头往城墙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正在被骁骑卫围攻的宋青和夏十三,心知若想尽快破城,需得解决了这两个麻烦,于是,他举起鸿鸣刀,脚尖在城墙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箭一般扑向马上的宋青。

宋青此时,身陷四名骁骑卫的围攻,沈其佑攻来的方向正是宋青左侧,沈其佑早看出她左臂有伤,这一刀在攻其不备的同时亦是拿住了她的弱点,他势在必得!

宋青的确无力回天,这一刀来得时机刚好,她右手银枪被四个骁骑卫缠住,无法撤回,左臂因这一阵子的打斗伤势加重,已经抬不起来。偏偏在这攻势夹持下,她前进不能后退不能,若强行滚落马下,她或许可逃过一死,但这一切攻击皆会落在小白身上,她如何忍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夏十三一声大吼:“后仰!”宋青没有丝毫犹豫,一枪挑开前面三只长刀,顺势仰倒在马上,同时一枪横扫将右侧的骁骑卫逼退,鸿鸣刀也在这时挟着风势斩向宋青,这一刀若当真斩下,宋青与小白连人带马皆会拦腰斩断。

然而,那鸿鸣刀的刀锋就在离宋青二指之距时,顿了一顿,只这一顿,已足够宋青将银枪回撤,用力向上一挡。

她虽用尽全力,却也未指望能将刀挡开,毕竟沈其佑自上而下的全力一击,不说千钧之力,千斤总是有的!然而,她这一挡之力,竟将鸿鸣刀弹飞了出去。

宋青一惊之下,倏然而起,这才觉察到周遭的异样,围在她四周的骁骑卫竟都停了手,纷纷以惊骇的目光望向一处。

宋青转头去望,不由也是大吃一惊。

沈其佑的手腕被一条锁链缠住,而锁链的另一端,竟插在了沈其佑的咽喉中。锁链顶端那柳叶一般的刀片,此时竟然打开成一朵银白的菱花,菱花边缘锋利的刀锋几乎割掉了沈其佑的半个脖子,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涌出,那刺入血肉的银色菱花,却是半滴鲜血也不沾!

宋青却不知,沈其佑在那菱花割破咽喉的刹那,比她还要惊愕,他临死前脑海中所想的,竟然不是未攻下的城门,以及未入主的皇宫,他最后想的竟然是原来菱花映血,映的,是血,不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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