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0.陕州渡口(地名改了)(1 / 2)天阙杀首页

迎萧玉露进宫之事,在王申与谢尚文两位老臣的全力周旋下,得到了朝臣们的默许。

终究只是迎进宫中,尚未提及封后之事,朝臣们自认为还有得谋划,不宜在这一步逼得五皇子太急。再说,这登基之日一拖再拖,常言国不可一日无主,可这东陵朝已数百日无主,总归不成体统,为了让五皇子早日登基,朝臣们这一回也算是让了一步。

迎接萧玉露的仪仗,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大号商船就启用了二十二条,当中光是装载礼物的船支便足足占了三条。船上不算水手,仅礼官和侍卫便有九百余人。因船至顺天府后要改马车前往北辽,顺天府那边,光是马车便预备了数十辆,良驹更得数百匹。

船队顺利成行,沿长江到镇江,再转入运河一路向北。至淮安,是东西水道的分水岭,船队在此地略作休整之后,便起锚驶入东水道。二十二条商船,依次启航,首尾相接。

最后一条船,船上没有礼官,除水手之外,只有五十名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从上十二卫里精挑细选的高手,押后收尾,是沿途护卫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然而,这条船在却在东西水道交插之处,一个转舵,进了西水道。船队刚刚启航,众人皆盯着前方,一时之间,谁也没发觉押后的那条船没了踪迹。

再说这条驶入西水道的商船,船上五十名侍卫面不改色,并不因脱离船队而有丝毫慌乱,反到是水手们有些手忙脚乱,显然是仓促间转的这一把舵,打乱了水手们运桨的节奏。待船行得稳了,水手们才得空,虽都心有疑惑,却是无人敢问这猝然更改的命令是何缘故。

如此船行十三日,已至陕州。

自宋家军封锁潼关之后,朝廷便在函谷关屯踞重兵,而陕州因是潼关以东的最后一个渡口,往日只由漕运衙门进行管理的漕船货物,此时也移交给了函谷关驻军。凡沿黄河水道往来东西的商船,皆要在此处停靠勘验。

不过,这一条自京师而来的商船因有了御赐的通行令牌,驻军官兵是不敢为难的,不但不为难,那当值的百户更亲自寻了个方便之处,让商船停靠补给。

船上侍卫们照例分批上岸,或在码头外的商户淘些便宜东西,或于酒楼打打牙祭,统共也只有半日的功夫。半日一过,侍卫们便要回到船上,清点人数,起锚开船。

景云楼是离陕州渡口最近的一座酒楼,亦是本地最高最大最豪华的一家,据说在其最高一层的琼台上,可俯瞰黄河怒涛,远眺函谷雄关。

景云楼三层,临窗观景的一个雅座上,一头戴帷帽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渡口的方向。此时,那条自京师而来的商船,已在侍卫们的吩咐下收了踏板,船头偏移,缓缓插入河心,而后掰直了船身,往西而去。

女子攥着栏杆的手紧了紧,目光却未有半分偏移,直到那船身渐渐消失在滚滚黄涛之下,变成一个依稀可见的黑点,她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全身倏然一松,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栏杆上。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文士,那人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衫,长相虽属寻常,但颔下一把并不浓密的长须,却给他凭添了几分儒气。

他的目光也在渡口徘徊,却并不似女子那般锁定一条船,而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一面寻找,一面道:“快吃些东西,咱们一会儿也要上路了。”

女子明显一惊:“上路?去何处?”

中年文士的目光仍盯在渡口上,随口道:“夫人只管跟着在下,定会保夫人平安。”

女子挺了挺身子,似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又靠了回去,终是低了头,没有言语。

中年文士似才发觉女子的郁郁不欢,终于转过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夫人当晓得,东陵已无夫人容身之地。”

“为何,会变成这般……”女子仍低着头,竟嘤嘤哭了起来。

中年文士也不管她,依旧转头看向渡口,终于,他的目光锁定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商船,那船与旁的商船无甚差别,只是船桅上挂了一面黑色的旗子,旗子上绣着七彩凤尾。

中年文士的眼睛一亮,既而转过头,边手脚麻利的将桌上未动的包子用油纸包了,边头也不抬地对那女子道:“快走,越早离开东陵越安全。”说完,他将包子往包袱里一塞,便径自往楼下而去,也不管那女子,似笃定了她会跟上来。

女子在坐位上犹豫了一下,果然起身追了上去。她身穿一件灰蓝色布袍,并不束腰,行动间,隐约可见腹部微凸,但底下却很是利落,三步两步便追上了那中年文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中年文士沿渡口走了一柱香,这才到了那挂着凤尾旗的商船。商船的船帮上,靠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背对着他们往河对岸远眺。

中年文士唤了一声:“赶问船家,这是不是凤羽堂的商船?”

那身材魁梧的汉子一回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中年文士和他身后的女子,便又转回头懒洋洋道:“何事?”

中年文士对着那汉子的背影抱了抱拳:“咱们父女俩,是要去西边儿投亲的。可到了洛阳才听说,潼关城门被封了,只许出不许进。若是想往西走,便只得走黄河水道,可顺着黄河水道往西并无客船,敢问这位小哥,能否捎咱们父女一程?”

船上的汉子不为所动:“这渡口商船如此之多,随便找一条便可,为何偏偏找上咱们凤羽堂?”

中年文士道:“在下听闻,有了凤羽堂的金字招牌,东陵到西域的商道便可畅通无阻。”

“吆嗬!”船上的汉子终于有了兴致,转过身笑望着中年文士:“你听闻的倒是不少,那你有否听闻,凤羽堂向来不给人便宜占?”

中年文士了然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往船上那汉子的方向一抛,汉子抬手接过,在手上掂了掂,又抻开袋子口看了一眼,终于咧开嘴:“上船吧。”

中年文士大喜,回身一把拉了后面女子的手臂,女子一惊,下意识地欲要挣脱,却被文士狠狠一捏,女子无法,只得任他捏着,却是板着身子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上了船,纵然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凭这一个姿势,任谁也知她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