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8.辽主萧乾(1 / 2)天阙杀首页

南安郡主郭鸾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在宫中消失不见了。

因同治帝凌楚安下令将此消息压下,知情者虽私下诸多猜测,却并不敢公然议论。

作为当事人和始作俑者,叶婉兰在事发当夜,便寻了个机会向凌楚安报备了此事,并言明已让林夫人暂且将郡主禁锢在府中,如何处置还要待陛下定夺。

凌楚安听闻此事自然极为惊讶,却又觉得叶婉兰处理得相当机敏,若被郭鸾将叶婉兰之事宣扬出去,叶婉兰性命固然不保,尚不平静的朝堂亦会风波更盛。

因而他对叶婉兰的做法不但未有责怪,反之颇为赞赏,二人正待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时,内侍来报,刚刚被放出宫的林允成却又去而复反。

凌楚安带着陈隐匆匆返回乾元宫,再次在书房里接见了林允成。

林允成虽是先至,但一身热汗尚未尽干,见礼之后便急急道:“郡主不见了!”

凌楚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林允成道:“夫人遵从叶姑娘的指示,带郡主离宫,本是一路顺畅,谁知那郡主半路却硬要下车,夫人不得已只得强留,连随从在内一共八人,竟未能留下郡主。”

凌楚安不禁拧起眉头:“郭鸾虽然眼力不错,但功夫着实一般,如何留她不住?”

林允成道:“唉!夫人也是这么想,却不知她还有一个帮手,武功相当了得,竟将郡主毫发无伤的带走了。”

“帮手?”凌楚安道:“可是罗定王世子麾下的四象?”

林允成断然道:“不是!”说完后又觉得答得过于武断,先是看了新帝一眼,又看向陈隐道:“夫人的眼力岳父大人应是知晓的,她既见过世子身边的四象,若当中一人出现在她眼前,即便易了容,她也可认得出,但郡主的这个帮手却并非她见过的人。”

陈隐在二人的对话中已听出了端倪,不觉为自家女儿竟牵涉进这等危险勾当而忧心忡忡,如今林允成把自己说大了的话推给了他,他也只得垂首帮这新女婿补救一二:“红绡虽并未养在臣身边,却是自幼受训,见识眼力都非常人所及,但她终究只远远见过四象随护,并未见其出手……陛下还是要查一查那几人的去处,也好心中有数。”

林允成对陈隐的附和很是满意,心中对这桩新帝钦定的婚事越发觉得满意,起初他对于陈隐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儿很是防备,疑心是新帝凭空安了个身份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陈隐对红绡的维护绝非做戏,而红绡那里对这位父亲虽颇有怨气,但终究还是看得出父女之情。

新帝即便存了监视他的心思,但终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究竟是父挟制女,还是女牵制父,端看各人的本事了。

凌楚安对这翁婿二人的一唱一合恍若不知,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事实上,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已派人查过,那几乎可说是罗定王府镇府高手的四大护卫,江湖人称罗定四象的四个人在事发时皆守在世子郭凤身边,一个不少。且郭凤在得知郭鸾失踪之后,那焦急怨恼与怒而不发的模样很是真切,并不似作伪。

那么郭鸾这一次,多半应是私逃。至于为何要瞒着父兄私逃……凌楚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抽调护龙卫在出城的各个路口设卡,记住,暗中行事!”

陈隐应了。凌楚安又对林允成道:“方才你提起粮商刘元,为何朕对此人没有印象?”

林允成道:“那刘元原就是开粮行的,虽小有资产,在这富贾云集的江宁也排不上号。可就在黄河水患之后,此人脱颖而出,吞并了十数家难以为继的小粮行,一跃成为江宁最大的粮商,号称天下第一粮商。”

凌楚安微微蹙眉看向陈隐,陈隐即刻看懂那眼神中的责问,赶紧道:“若无特殊指示,护龙卫的消息网并不包括商贾平民。”

凌楚安点了点头,并不就此追问,反而转向林允成:“黄河水患后,十家粮商倒了八家,为何他却能异军突起?”

林允成侃侃道:“这些粮商大都在前一年便与粮户签了契约,当年无论收成如何,都是要全部吃下。恰恰天恒二十六年是个丰年,两季的稻米都是超产,入多出少,一些个有门路的粮商便寻个因由赖了粮户的契约拒收。这刘元却是没有半点门路,只得借了银子将粮户们的粮食照单全收。那些被赖了粮食的粮户见刘元实在,便都将自家所屯的粮食贱卖给刘元,刘元先也不愿意收,后来他说有神仙指点,让他拉那些走投无路的粮户一把,行善积德必有后报。于是他把心一横,便敞开了收粮,将那些卖不出去的粮食都收来屯着。那时候,全江宁的粮商都等着看他笑话,谁知竟出了黄河水患这档子事,米粮价格飞涨,他就凭着之前屯的那些粮食,赚了个盆满钵满!”

凌楚安听罢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屯粮的银子是跟谁借的?”

林允成意外的挑了挑眉,似没想到凌楚安的反应这么快,竟一下子便看到了关节所在,更是不敢怠慢,赶紧道:“天下钱庄!”

凌楚安的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心中却很是疑惑。

商贾向钱庄筹资,只要双方谈妥了利息,便是合理合法。怪只怪在,那么一大笔银子用来屯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冒这个风险,除非他早知不久之后会有黄河水患粮荒。

然而,当真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吗?

凌楚安捏着眉心深思不语,林允成与陈隐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陈隐习惯性的垂头,林允成却是转头望窗外,刺眼的日光穿破窗纸,将整间书房照得通透,烛台上半截的烛火却还在不屈不挠的跳跃着。

正看得出神,听到帘外内侍轻声禀报:“陛下,太后娘娘差人来请。”

因昨夜上元宫宴,新帝免了今日的早朝,因而,即使天光大亮,外头伫立多时的宫人也未敢贸然请进。可是这才一大早,太后却又为何急急来唤?

凌楚安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厌恨,声音却极是平和:“回禀母后,朕即刻便到。”

……

说是即刻,但凌楚安到达寿康宫时,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进门时,正有宫人捧着各式点心鱼贯而出,足足几十道,皆是一动未动。

凌楚安紧抿的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挑,很快又恢复了平直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