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贤笑吟吟地盯着西门鹤看了半日,似乎面对的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我与太子,绝对算不上相交甚厚。”
“你……欧阳贤,你变了……”西门鹤长叹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给曾经的兄弟一个孤寂、落寞犹如高山之巅的背影。
欧阳贤木木地怔在原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没有一滴泪水。他不是蜡炬,做不到成灰泪始干。那天他的确对林珺瑶说了假话——功业就是他心中的清泉,他的救命稻草。
西门鹤在帐中踱步良久,猎猎的风声使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他热切地盼望着风能吹得再猛烈一些,惊动中军帐里那还在挑灯夜读的青年。西门家世代清名,不能毁在我西门鹤手中。
这西门将军也不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之辈,为了保险起见,他根本连林珺瑶的面都不见,托了个军士正大光明地将所谓“军事急件”送至主帅太子手中。
看了这封血书后,林珺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欧阳贤竟然也会骗自己。
你为何要如此呢?看来这世间,真正能放下芥缔去相信的人太少太少,也许根本就不存在。自己现在势单力孤,竟是走入了一个死局。
林珺瑶终是不甘,要死,也要扑腾完了再死。她马上以主帅的身份升帐中军。在这之前,她早已秘令张寒手下的锦衣卫们,命他们暗自留心。
虽说如此,林珺瑶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生死悬于一线。尝过绝望等死滋味的人都知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要死,还要苦苦煎熬。
“这是张大人那边的书信,但孤却不信。——这张大人也是糊涂,无头无尾的,写的是什么?说来说去,竟是说欧阳军师和何将军聚众造反。孤不信,咱们共同作战,处得那样好。所以现在将这封信交给你们,或烧或撕,解了气就完了。”林珺瑶端然而坐,与欧阳贤四目相对。
欧阳贤并无躲闪之意,透亮如水晶的眼仁一动不同地定在那儿,好似他坚如磐石的内心:“我的确有那样的想法。”
林珺瑶听了,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颤声说道:“你……欧阳军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微臣是认真的,那个位置,叶长青才是最好的人选。”欧阳贤眉眼不动,淡淡地说道。
“既然这样,孤的命就是你的了,看在你我也算交厚的份上,给我个痛快了断吧。”林珺瑶合起双目,不透明的眼皮掩住了透明的心绪。
“可以,你自己动手吧……”欧阳贤亦背过身不愿再看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儿,身子则无法抑制地颤动起来。
“不行!那太便宜李家人了!依我说,还是捆了绑在马上,驾马拖上他二十七八个来回……”何为语调激奋手中的剑与剑鞘磨得刷刷响,就差欧阳贤一句肯定的话了。
“你们现在议论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