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来到光秃秀的城墙下,望着四仰八叉的李国龙旗,面无表情地走向检查的军士。
那军士神色倨傲,大蒜似的鼻头朝天竖着,挑衅着略有些羞涩的太阳。
张寒压下心底的不快,正准备上前搭讪。不料周围的众人竟齐齐地朝他扑了过来,不论敌我,犹如见到“久别重逢”的杀父仇人。张寒心中一惊,赶忙出掌以应,但在触及对方躯体时又被弹了出去——现在的他,外强中干,只怕久病之人也比他强些……
那杯为他践行的酒中加了些东西。
可怜林珺瑶还蒙在鼓里,不知什么时候,欧阳贤、何为,还有众多叶氏旧部悄悄达成一致,他们要摆脱李家的统治,建立自己的王朝。
其实在他们内部也有些微反对的声音:“皇帝陛下待咱们够意思了,日日薄礼,月月厚赏,更兼温和谦逊,从来没有一句大话。太子殿下心地仁厚、宽严相济、治军有法,大有王者之风。造反是不忠、不义、不仁,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话一出口,便遭到了何为的厉声怒斥:“你口口声声只说他李家怎么怎么好,难道他就没什么不好吗?别忘了你是谁一手提携起来的!叶将军现在还在京城候审呢!你只记得李家的‘日日薄礼,月月厚赏’,却将叶将军的‘亲如兄弟’忘在了脑后。”
“李昌平费尽心机要架空叶将军,分割咱们叶家军。你对这些都视而不见?李正歆更是狠毒!李姓一族一个好人也没有!好心为他卖为的欧阳二郎是怎么死的?欧阳大郎现在又沦落到了什么地步?”
“不瞒几位,李正歆就是想造反!另起炉灶和他叔叔做对。还有你说什么‘宽厚仁善’那更是无稽之谈!一看就是村野出身的乡巴佬!我父亲是兴安县的吏员,他们常走京城,什么事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南阳王府和东宫的那些丫头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李正歆的佳丽何止三千。对了……三爷,您说罢……”何为觉察到了欧阳贤的不耐,赶忙满脸堆笑地奉承着。
尽管欧阳贤不喜何为,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这何姓小子在叶家军中的威望远远超过他欧阳贤。
缜密的思考后,欧阳贤缓缓开口,泠泠七弦上,高雅动听:“各位将军,各位大人。咱们此行出师有名。李氏的江山是篡的姬姓皇族的。现在姬姓唯一的后人沁月公主是叶长青叶将军的妻子。——就是诸位在盐子坡上收留的那个讨饭女子……”
“姬氏公主不是醉仙楼的老板吗?”这时在京师混得开的几位文官个个皱着眉头,脸上有得意之色,显是对欧阳贤颇为不屑。
欧阳贤听了不免呵呵冷笑:“敢问您见过醉仙楼老板几次?那不过是李昌平安排的假公主罢了。哪一个君主不是拼命打压前朝皇族的呢?那女子手中,有大梁的国玺。”
“一个女人,难道咱们要辅佐她……”话未说完,就被何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当然是做叶将军的皇后了。也算是女婿为丈人家报仇了。”
此时,无人再多言,事已至此,张口无意,反要惹来杀身之祸。虽说“叶家军”都是自己人,也难保张、林二人不会在其中插有暗线。见大计已定,众人赶忙悄悄散了。
自始至终没说半句话的西门鹤背着人一溜小跑追上欧阳贤,乘机叫住了身着布衣,神色潇洒的将门名子:“欧阳军师,下官见您与太子殿下相交甚厚,缘何突然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