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怜韩大人年纪轻轻,功不成,业不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再过几天,就是她和公主的婚期了啊。”
“谁说不是啊,这韩大人要是不死,咱们大夏说不定还能扬眉吐气一回呢。”
“此言差矣,胡大将军英明神武……”
“呸!就你这东西知道!胡家算什么?中原野人!韩家才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之根……”
半道儿上,就听见了满城的风风雨雨。连俞清隐都知了个七八分,更何况是耳目众多的慕容寻。这一次,他失态了。
重重明黄的厢帘内,慕容寻静静地坐在其中,手指不住地在一枝金钗上碾来碾去,愁眉紧锁,显得极为焦躁,凤眸中的邪魅一扫而光。对在一旁坐了半天的俞清隐视而不见。
“是朕叫你来的……怎么就把你给忘了。捆了这些天,受了不少委屈吧。”慕容寻这才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地冲俞清隐说道。
“皇上为国日理万机,说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俞清隐抚了抚手腕上青紫的绳痕,淡淡地说道。
“这些军士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毕竟是女人,倒拿出对男俘虏的手段来了。只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额角上的几枝梅花画得倒是别致。”慕容寻饶有兴味地说道。
俞清隐闻言,低头含笑道:“奴婢不才,勿犯科律,此乃官府施刑。”
慕容寻啊,慕容寻,深种情蛊何其不易?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却如万蚁蚀心。但两人见面以来,他对她一直都甚是疏远,再算上俞清隐出征的两三个月,约么四个多月,不晓得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凭自己舍他的一缕青丝?
眼前那人点点头,赞赏道:“美人倾城,如此一改,更显妖娆之态。——这般丽姬,伺候人也舒心……就封个‘梅妃’吧。”
“陛下,梅花本盛于冬。现在……怕是有些不合时宜。”俞清隐放下精致的紫砂茶壶,将杯子奉至慕容寻手中。
慕容寻笑了笑,不置可否:“爱妃哪里是怕不合时宜,只恐树大招风惹人怨罢了。朕欠你一个皇后之位,自然偿你一个尊位了。——用李氏、余氏都有诸多不便,韩氏也算名门,韩……雨雁死了,你就以韩家小姐韩玉燕的身份嫁给朕吧。”
俞清隐闻言,略觉惊异,抬头猛地看向慕容寻。水晶似的透明眼球中满是哀伤,一瞬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华丽摆件的倒影。这哀伤,到底从何而来呢?
“臣妾一时无礼,还请皇上降罪。只是这样对那真正的韩小姐不公啊。”俞清隐端然跪下,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
“无妨。”慕容寻挥挥手示意她起身,紫色的龙袍流泄于地下,金灿灿的光芒不偏不倚地扎在俞清隐眼中,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口中似笑非笑地说道,“实话告诉你,韩玉燕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为自己挚爱的女人捏造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留在朕身边的身份有什么不对的吗?这对韩家也有好处,双赢的买卖。”
“挚爱的女人”?呵呵,那可真是爱到极处,恨到极处啊。俞清隐淡淡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慕容寻看了俞清隐半晌,忽然柔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