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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场寂寞凭谁述少年人往往奇遇

他叫花平。

他是一个不幸的人。

初出江湖,就惹上了玉女宫的人,千里逃命,最后仍被逼入武夷绝谷,落下万丈深渊。

可他又是幸运的,不仅未死,更机缘巧合,学得了失传百年的忘情诀。

忘情诀!他总是很想笑。

当年忘情书生误伤爱侣,伤痛之下,隐居深山,万念俱灰,遣情天地,却无意中得窥天道,创出这一路与天下武学原理截然相反的忘情诀,当时号称役阴阳,制鬼神,万物皆用于我。更可随心模拟各门绝技,太湖一战,七派四门五世家,一教二帮三神宫,计高手一千三百四十八人,竟阻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将当日设计害他的武林盟主,天剑简一苍拿下,迫他当众认罪后又飘然而去,而忘情诀也就此成为武林传说,不复见于人间。

当年,忘情诀因一个女人而创,惊动了整个武林,而今天,因为另一个女人,忘情诀又重现江湖,虽然他明白,忘情十九诀,自己不过练成了一半,可他更知道,此刻的自己,这已是极限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此刻的实力,已足够去作自己想作的事了…

玉女飞天,四秀出林,出来走江湖的,没几个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正是花绽春秀齐飞玲,风掠夏秀刘天琼,叶拥秋秀白丹,雪砌冬秀吴若冰这四人。玉女宫身为江湖两宫之一,宫中四秀在江湖上自也是大大有名,事实上,玉女宫主已久不在江湖上走动,这些年玉女宫的名头,小半也是她们几人挣出来的。

能联剑挡下裂天刃的人,当然不可以随便忽视,更何况,不知有多少多情公子,少年俊彦欲作护花人,一般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她们,是以出道至今,并未受过什么挫折,只是,这个想法,却在今夜受到了挑战。

一招,只一招!白丹的剑又飞出手!

这!这是什么武功?!

没有任何预兆的,这人突然出现,挡住去路,更扬言自己只要能接下他一招,便放自己走路。自己本还笑他不知轻重,却不料,小半个时辰里,自己的剑竟九次被击落,五次被抢去,虽也曾四次刺到他,感觉却如击金石,完全伤他不得,更可气者,对手每次都负手而退,让自己拾剑重攻,而正如他所言,一招,只需一招,他一出手,自己便觉全身剧震,连剑也握不住的败下阵来。

并且,自己交游颇广,眼界不凡,可这人所用的究竟是什么武功,自己竟半点也瞧不出来。叶拥秋秀白丹,几时曾这样狼狈过?

越战越是心惊,白丹决意先退,虚刺一剑,反身便走。

玉女宫飞天步是江湖一绝,白丹更是以之为傲,向东不出十里,便是仲家的镜湖庄园,这人再强,谅来也不敢一人挑战整个仲字世家。

可是,只觉眼前一花,那人竟已后发先至,掠至白丹面前,淡然道:你还没接下我的一招吧?别急走啊。

怎可能?这是什么身法?!

随之而来的攻击,却才真正让白丹明白了什么叫不可能。

只见那人双手虚扬,满地落叶竟无风自起,与一般高手以内劲掌风振鼓落叶不同,这些落叶竟是静止在空中,而白丹更有一种感觉,这些落叶竟如猛兽凶禽,又似强弓劲弩,自己若有妄动,就会被这些落叶撕碎!

来,接我的木叶。,平淡无奇的语声中,众多落叶自行盘旋,击向白丹各处穴道,白丹拼力舞出斗大一团剑花,却还是被几片枯叶破入,击在右身。只觉腰间一麻,白丹软软坐倒,直到此时,她所想的,竟不是害怕,而是好奇,这人究竟是谁?这是什么武功?

看到白丹软倒在地,花平抹了一把汗,自己学成忘情诀来,这是首次与人动手,究竟能有多少威力,能不能擒下这当年只用一只手便逼得自己跃入深谷的秋秀,也是心中无底。

忘情诀并非法术,它的奥秘在于对内力的修练和运用。故老相传,内力练到极强,足可有形有质,外化伤人,但忘情书生自辟蹊径,竟是找出了将内力外化为物之法,进而变化修练,演成一十九式忘情诀,是为金木水火土风云雷电天地阴阳人鬼神日月星但自己功力尚浅,只能运用不到一半,而且与当年在忘情书生手中的威力相比,也正不可同日而语,就如方才那一式木叶诀,本是将内力化至漫天飞叶之上,控之伤敌,但力分则弱,自己功力也颇有不足,那些树叶中,真正足可伤敌者,不过十数,若非白丹所长本是轻功剑法,换上一个硬功好手,自己便万难伤之又如与白丹对敌之时,自己其实并无把握破去她的玉女十九剑,但每至要紧处,自己便以金坚诀硬接一剑,再趁机反攻,要不便用星爆诀将内力注入其剑,使之自行脱手,否则的话,叶拥秋秀并非浪得虚名,真实修为仍在自己之上,若不是她心生惊惧,被趁虚而入,又能这般容易便被擒下?

但无论怎样,自己确实是胜了…虽然面对的是叶拥秋秀白丹,自己还是胜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花平提起白丹,隐入林中。

江湖公认,玉女四秀中,艳白丹,火若冰,俏天琼均武艺不凡,貌可倾城,实是各擅胜场,但无论武功容貌,真正的四秀之首却还是她,冷飞玲。

花绽春秀,齐飞玲!

当年她初出江湖,就被采花大盗粉蝴蝶盯上,可他没想到,那竟是他最后一次出手。

以云天罗收去三十一支蝴蝶镖,玉女十九剑破掉五虎断门刀,飞天步更是让花间舞变得象是笑话,擒下粉蝴蝶,却末杀他,而是公告天下后将他送还向与玉女宫不和的南宫世家。世人皆知,南宫世家的三小姐,南宫怜怜,正是为粉蝴蝶所污,愤而自尽。南宫家追索三年不得,如今却被人拿下送上,虽不情愿,也只得低头言谢,更宣告从此不复插手沅水之争,玉女宫主即刻封以四秀之位,其时,白丹已行走江湖六年,刘天琼,吴若冰也已出道三年了。

夕阳斜照。

当归亭筑于长沙城外,也曾为一时名胜,现下虽已颓败,但残亭清溪,幽林微鸣,也自有不凡风味。颇足静心清欲。

齐飞玲却很烦。

白丹约她会于正午,此刻已近黄昏。

白丹不是一个爱爽约的人,此时尤不现身,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丐帮弟子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白丹昨天还在七里镇现身,那儿距此不过四十余里,中间正是仲家的镜湖庄园,谁敢在那里向玉女宫的人寻事?

这时,她看见了花平。

依旧是一身黑衣,一言不发,只是将一支玉钗丢了过来。

是丹姐的玉钗!她已落在这人手上?

心中狐疑不定,却仍不愿失了礼数,微一拱手,齐飞玲道:这位兄台,这支玉钗从何而来,可能见赐?

好有礼貌啊,与白丹竟完全象是两个人呢。

但忆起当年自己被迫落谷的往事,花平的手,又是一紧。

不管怎样,她也是玉女宫出来的,不能放过!

冷哼道要人?胜得了我便有!花平骤然欺身直进,五指如钩,直掠向齐飞玲腰间长剑。

虽是事发突然,但齐飞玲也早有提防之心,可花平身法委实太快,竟不及抽剑,只得双手一分,一记玉女投梭,直取他左右肩井,以攻为守,想先迫开花平,得隙拔剑。

好花平暗呼一声,却是不闪不避,只是将功力聚于两肩,仍是强夺齐飞玲的剑。

波,裂帛声起,长剑已为夺下,跟着扑扑两声轻响,却是齐飞玲已击中了花平双肩,但花平却恍若不知,反而借劲退开。

怎会这样,难道他竟身伏钢甲?击中花平肩部时,传来质感如击金石。齐飞玲心下不觉大恨:这人竟以此等手段暗算得手,自己手中无剑,武功便去了一半,当下之计,唯有先行设法逃离,查清此人身份,他日再作计较。

花平却似已知其心中所想,手一扬,将长剑抛回,道如此败你,谅你不服。

不知他究竟要怎样,齐飞玲收掠心神,长剑扬起,朗声道:若是江湖比武,在下早当认输,但阁下若不能说清我师姐去向,飞玲也只有领教了。

实在,实在不一样呢,确实是两种人啊,可是,很对不起,要怪,就怪你有一个那样的师姐吧。

玉女十九剑是玉女宫秘传剑法,如今在齐飞玲手中使出,与白丹又大为不同,只见剑光霍霍,一波接着一波,片刻之间,已将花平身形裹住。

齐飞玲虽占上风,心中却是大奇:这人身法诡异,内功古怪,但却似全无对敌经验,就连最基本的剑诀招法亦似多有不知,十余招间,自己已击中他七八次,不知怎地,却是不能伤他,原疑是身怀暗甲,但有两次他被逼至死地,竟用双手将剑震开,那偏绝非软甲,倒象是少林的金刚不坏身,但少林寺与玉女宫并无仇怨,何况这金刚不坏身乃少林绝学,这一代俗家弟子中能有小成者不过寥寥数人,这人却是怎生学到??

又斗数招,齐飞玲心中一惊:不好,这斯既能力扛剑击,大可破关直入,为何还要游斗?自然,自然是要窥我剑法!猛一翻身,掌中红光一现,云天罗已是直洒而出。

花平的心中正在叫苦。

他没想到,同为四秀,竟然会相差这么多!

忘情书生本就是天下有数强手,寻常剑招拳法,随手可破,是以忘情天书中,主要是细述功法运用之诀,但他,他花平却只是一个三流庸手啊!

金坚诀练至顶峰,确是浑身上下无不坚若金石,且可意至劲发,足以反震敌手,溃其攻势,可以他的这点功力,只能作到将功力凝于局部,硬接一击,连走全身也作不到,更遑论主动进击了。昨日可胜白丹,乃是趁隙进击,将星爆之劲迫进她体内,再行催发,但在齐飞玲剑光之下,他连连催动金坚诀护体犹是不及,又如何进击?

这,象这样,她师姐连她的一半也没有啊,如果不是昨天看过了玉女十九剑的变化,我早就要败了啊!

就在这时,齐飞玲退了,她不知道,她错得有多厉害。

压力一松,花平便可自由施展忘情诀的种种妙用,飞天步确是不凡,齐飞玲的造诣也远在白丹之上,可与电闪比起来,正如白鸽之于苍鹰。

非关功力,若长途奔驰,电闪诀也不见其妙,但在厅堂之间进退趋避,电闪诀却实是快不可当!

并不是没有提防对方的轻功,但齐飞玲深信,自已的云天罗一定可以阻一下他,而只要自己可展开身形,就绝对不会被他追上!

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错了。

吼!只一声,跟着,掠风之声,便在背后响起。

他是怎样挡下云天罗的?这个疑问一闪而过,可她已没时间想了,她只能逃,全力的逃!

然后,她停下了。

叹了一口气,长剑扬起,斜指向一棵古树。

阁下身手远胜在下,若有见教,便请直言,何苦如此相戏?

话音一落,急变已生!

左肩,右腰两处要害,同时为人拿住,刚想运功相扛,一股极诡异的真力忽在体内爆开来,只觉眼前一黑,这四秀之首,花绽春秀齐飞玲终于倒下。

花平只觉全身都要软了。

赶至齐飞玲前面,将一角黑衣置于树上,自己却以神隐诀化身怪石,自背后偷袭,终于找到机会,将星爆之力攻入其身。

与齐飞玲这一战,无论心机智谋,还是功力武艺,艰难凶险之处,均过于昨日十倍,他实未想到,齐飞玲的武功剑法,竟还远在她名声之上!

若是一开始就对上她的话……

抹了一把汗,不敢再想下去,此前他曾先后暗察过白丹与刘若冰两人,自觉足可制胜,却不料,同居四秀之位,齐飞玲的实力,只怕她的两个师姐联手也非其敌。

齐飞玲醒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不对,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很年轻,可再细看一眼,便又会觉得他早逾不惑,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沧桑,那么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