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冷落天涯今一纪 万里西风吹客鬓(2 / 2)太平记首页

要知林素音多年苦心,为得便是创出完美之剑,玉女宫原有剑法中利弊之处,她早烂熟于胸,岂会不知原有破绽,又那能不加处置?每一个破绽所在,都有伏笔相佐,当日花平只因剑法上修为太浅,根本还未能迫出这些变化,是以不知。

忽听齐飞玲也笑道:是么?

笑声中,一道剑光,如龙出水,似日初升,只一击,便已破开朱燕剑网!

要知朱燕剑网虽密,但力分则弱,她功力本就不如齐飞玲,更未想到她竟还有余力变招,只觉手上一震,下巴上早感到森森寒意,大惊之下,猛一仰头,那剑刷的一声,擦面而过,她惊魂未定,身形一翻,双足连环蹴出,将齐飞玲逼开几步,才定下心来。

齐飞玲面有谦意,道:燕儿,对不起,你刚才一招太强了,我有点控制不住。

又笑道:燕儿,还不肯让开吗?

花平乍惊乍喜,一时有些糊涂,道:你,你怎地?

齐飞玲回眸一笑,道:我没事。心下却暗呼侥幸。

原来方才她出招之前,忽地想到,林师伯是何等人物,于剑道见识,不知超我多少,这剑法既然是她半生心血所凝,又岂会留下这等破绽?心下戒备,早留有余力,才能在朱燕变招时,及时应付破去。

无论剑法功力,她本都在朱燕之上,又料得了朱燕剑式变化,再加上朱燕心操必胜,未想得计中有计,变中生变,是以被齐飞玲一剑击退。

虽说如此,齐飞玲却知道,自己刚才已是出尽全力,却仍只能逼退朱燕,伤不到她,而且…

对这活泼聪明的小师妹一向极有好感,而在自己离开后,她也正是自己心目中下任玉女宫主的合适人选,所以,并不想当真出重手伤到她。

然而,方才,自己竟被逼到了无可奈何,纵然出尽全力,也还未有全算破招,这等事情,却是以往和她练招时从未遇过的事情。

这几月来,她的进步也不小啊。

不知余下还会有什么精妙变化,担心若当真再遇险招,无法自制,不慎伤人,齐飞玲以极为诚挚的态度道:燕儿,你胜不了我的,还是让去见宫主吧,你也尽力了,宫主不会怪你的。

她这句话却非虚言,她本就强出朱燕不少,这几月更是进步神速,而以她对玉女宫剑法之熟悉,这四绝剑确是无多少秘密可言,只要能认真狠下心来,就当做是江湖杀敌,朱燕决非其敌,只是,这样,朱燕多半是非受伤不可,那却与她的本意相违了。

朱燕却甚是倔强,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没败呢。

又道:那两招他也都见过,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咱们一招决胜负吧。说话间,长剑缓缓提起,横在胸前。

齐飞玲心道:原来一共是四招。她也是嗜好剑法之人,自听花平说起这几招剑法后,早已渴欲一见,现下终于能够一睹全豹,心下甚是兴奋。

朱燕却并不急于出招,长剑横在胸前,动也不动。

齐飞玲忽地想起一事,问道:燕儿,这第四招,叫什么名字?

朱燕笑道:叫水帘奇。笑语声中,剑已削出。

齐飞玲知这一招必定非比寻常,收摄心神,长剑掠出,按向朱燕剑上。

朱燕之剑并未发动,她便不知这一招变化所在,但若容她再将剑势舞近,一旦发动,自己只怕便要措手不及。

要知剑法无论怎样奇妙厉害,却总是要靠这三尺青锋来做文章,齐飞玲既不知她变化所在,便索性以柔和剑劲来锁困朱燕手中之剑,以求不让她能全力发动。

朱燕眼光一闪,笑道:师姐果然高明。忽地剑光一闪,直劈过来。

齐飞玲早有防备,横剑一格,不料朱燕这一剑力道竟是大的异乎寻常,她竟未能封住,当的一声,剑被震开,身形急退时,已是慢了半分,哧的一声,肩上竟被划开一个口子,还喜天时尚冷,衣衫仍厚,并未伤着皮肉。

朱燕却不容齐飞玲喘息,挥剑急攻,又快又恨,齐飞玲先机已失,一时间还不出手,竟被攻的节节败退。

花平心道:这一招倒也厉害,只是纯是快狠二字而已,似乎和奇字不大沾得上边。心下不觉有些奇怪。

这时两人斗得急了,身形已混做一团,一道白影,一袭青衣,裹在一圈剑光当中,两人本都面貌姣好,身材婀娜,再加上被二人激带起的碎冰凝雪,飞环四周,望之当真是有若广寒下界,麻姑临凡一般。

花平眼力不凡,将两人争斗形势,看的清清楚楚,心道:这样下去,飞玲怕有些不妙。,正想设法分开二人,却又觉得与齐飞玲面子上不大好看,心道:她们总是多少年的姐妹,反正也不会下杀手,无所谓了。忽听嚓的一声轻响,齐飞玲低呼一声,两人各各倒纵,战团已是分开。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格的一声,却是一根枯枝为风所断,落了下来。

只见朱燕手按剑柄,笑颜如花,极是得意,而齐飞玲…

齐飞玲面色灰败,身子微微摇晃,左臂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丝,正不住的渗出来。

花平面色大变,心道:难道飞玲竟受了内伤?身形一晃,抢上前去,右手切住齐飞玲脉门,左手早按在她背上。

他此刻医术甚精,只一切便知齐飞玲并无内伤,心下大慰,又想道:她面色怎地这般难看?难道是生气?可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啊?

朱燕笑道:师姐,你已不是我对手啦,还是走吧。

花平心下暗怒,想道:上次见她甚是可亲,怎地这次这般自大。

要知以他此时身手,便再战一清,一二百招以内,也未必输了于她,朱燕剑法纵精,他却并不看在眼里,精神一振,便想出战,却旋又想到:她终是女子,再者就理来说,这该是飞玲之事,还是先看她主张。看向齐飞玲时,却见她脸色竟是更加难看,盯着朱燕,一字字道:这不是师伯创的剑。

花平心下大奇,心道:你怎知道?却听朱燕笑道:我本未说是啊。

齐飞玲沉声道:这剑叫什么名字?语气如冰,已是全无笑意。

朱燕却是恍若不觉,笑道师姐早猜出来了,何必非要我说呢?

齐飞玲摇摇头,道:我要你自己说。

朱燕笑道:师姐你本是剑道天才,又是宫主眼中下任玉女宫主,咱们玉女宫的剑法,里,没一套你不烂熟于胸,自然伤不到你。

她仍是笑着,笑意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能让师姐你也要受伤的,只怕,也就只有慧剑了吧。

慧剑?!

花平只觉如坠五里雾中,不觉又看向齐飞玲,却见她反而轻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朱燕笑道:我早知师姐是个聪明人。

又道:咱们各取所需,我也是对得起师姐了。

齐飞玲苦笑道:难怪你当日会这般相助于他。指了指花平。

花平听她二人交谈,心中忽地灵光一现,明白过来,指着朱燕,失声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已计划好了,要借我来挤走飞玲?

朱燕笑道:你真聪明。语中却是隐有讽刺之意。

花平心下怒极,道:你为何这般行事?

朱燕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嫉妒了。

齐飞玲皱皱了眉头,却未说话。

朱燕看向齐飞玲,冷然道:师姐,一向以来,你容貌比我美,武功比我好,师长重你,同门敬你,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疯了一样追在你身后,可我,我已经十九岁了,江湖却还几乎没谁知道我的存在。

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找机会害你?

花平心下愈怒,想道:这等事情,亏她竟还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却见齐飞玲面色如水,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对。

花平心道:什么不对?朱燕也问道:什么不对?

齐飞玲目注朱燕,道:你说的不对。

咱们年纪相仿,自幼便玩在一处,你这些话,便骗得过天下所有的人,也骗不过我。

你不出山,是因为你自己不肯出山,你的武功,其它同门便不清楚,我却清楚,宫主也清楚。

你的武功,早在白刘等几位师姐之上,你的容貌,并不次于我,你若愿在江湖走动,玉女宫的四秀,便会是五秀。

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骗不了你,你也骗不了我。

为什么,燕儿?

朱燕愣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叹道:师姐,你为何非要这般聪明呢?要知道,天妒英才,天妒红颜,你将两者都占全了,还是小心些好。

又傲然道:我所说的,便是我心里所想,你虽和我相识二十年,却不代表你能知道我的每一件心事。你误结我这小人,是你自己不好。

不管怎样,你若胜不了我手中的剑,便休想上山。

齐飞玲轻叹一声,忽地问道:燕儿,宫主已立你为下一任玉女宫主传人了吗?

朱燕微微一震,点点头,道:是。

齐飞玲叹道:恭喜你了。

又道:别人倒也罢了,白师姐却必定不服,你要小心。

朱燕笑道:关系。笑意张扬自负,极是明艳。

齐飞玲叹道:你确是长大啦!再不是那只会满山乱跑的燕儿了。

又道:但无论如何,我今天是一定要去见宫主的,燕儿,你让开吧。

朱燕皱皱眉头,道:师姐,我早说过,你要过去,便得胜了我才行。

花平心道:胜你又有何难?却见齐飞玲已将剑又执在手中,有些不大放心,轻声道:我来吧。

齐飞玲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仗。又轻声道:放心,我也还有后着呢。

花平得她一言点醒,心道:不错,我怎地把这给忘了。却终是有些不大放心,道:不要勉强,别再受伤。退到一边。

朱燕将她两人举动都看在眼里,虽是听不清说些什么,却也猜个了八九不离十,心道:奇怪,齐师姐还有什么招数没用?

要知这一路慧剑已是玉女宫剑法巅峰所在,威力远胜余侪,齐飞玲纵强,在剑法上先就吃了个大亏,朱燕与她相去本就不远,这一番增减下来,便当在她之上,至少,她自己是这样相信着的…

齐飞玲轻叹一声,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了,燕儿。

朱燕不明其意,奇道:谢什么?谢我设计害你吗?

齐飞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剑平平刺出。

朱燕不以为意,一剑削出,极是快捷,全无自守之意。

齐飞玲反手一格,果又被朱燕震开,只一转眼,那剑已又攻到胸前。

齐飞玲退开半步,剑势回卷,阻住朱燕。

当她后退时,朱燕便已如方才一般,借势抢攻,准拟一气将她败下,只是,不知怎地,齐飞玲的剑一回一卷,自己的剑竟似是陷入了阵阵涟漪一般,有些挥之不动。

她心下一惊,反手横掠,方觉手上一松,不料齐飞玲的剑已又如影随形,缠了上来。

朱燕的剑越挥越急,越用越狠,但不知怎地,却总是触不到齐飞玲的剑。

那剑就如淡淡游丝一般,擒不住,挥不去,若即若离的,将朱燕的剑团团困住。

花平心道:今天倒也有趣,情剑拼上了慧剑,自玉女宫建宫以来,这只怕还是头一遭吧?

又想道:飞玲今天的剑,却又和那天有些不同,真是可喜可贺。

朱燕越拼越急,心下火起,想道:齐师姐这一路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