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已断离肠能几许?无边丝雨细如愁
面对着如云剑光,秦飞竟是全无惧色,狂笑道:好,好!秦某也早就想拆了玉女宫!
双手提起,全不躲闪,就逆迎向林怀素剑上!
剑掌相击的一瞬,秦飞的右手蓦地一转,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避开剑锋,横击在剑脊之上。
剑身一沉,准头已失,虽在秦飞右肩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却已让秦飞欺到身前!
秦飞狂笑道:如何?!左手已如九天怒雷般,狂轰向林怀素小腹!
林怀素冷笑道:找死!右足踢出,与他左手一撞,借劲一翻,已跃到秦飞上方,剑光洒下,将他全身罩住。
那想秦飞竟是全不防守,狂吼声中,竟是强行冲破剑网,双拳齐发,攻向林怀素!
林怀素怒叱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剑光一回,左手推出,挡了秦飞一拳,各自翻身跃回。
两人本是隔着那座小墓,此刻过了两招,各自跃回原地,怒目相视,一时之间,却是谁也没有动手。
秦飞刚才硬受两剑,臂上肩上,被开了四五个口子,鲜血洒下,将小墓染的星星点点,一眼看去,倒象是冬去春来之后,点点仰春红花一般。
林怀素面色如常,右手按在剑上,一眼看去,似是胜负已分。
林素音却是心下暗急,这般下去,只怕难免两败俱伤,却是如何是好?而且,而且,她也在,不能让他们再打了啊!
齐飞玲等固是不知秦飞的名头,但林素音却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的霹雳手秦飞,有着多么炽烈的斗志,和多么强劲的实力。
而当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上二十年的愤怒,等待,和失望的时候,这样的一个秦飞,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存在?
打不死,砍不倒,青雷紫电劈不翻的,
霹雳手,秦飞!
第九次跃起交手,第九次各自落回,秦飞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林素音却仍是白衣如雪,一处伤痕也无。
虽也有几处红点,却都是秦飞的血。
师父的剑法,真是太可怕了,这,便是慧剑吗?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他还笑得出来呢?
笑着,抹了一下脸,他开口了。
你,以为自己还接得了几招?
冷哼一声,是全然不屑的神情。
你又以为,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或许不多了,可一定来得及杀掉你!
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沉。不过,大多数人,都只认为,这,不过是不甘认输的豪语而已。
只有他明白这并非妄语。
虽然没法证明,但是,曾经窥见过霹雳手一斑的他,却深信,现在主宰局势的,确实应该是他。
如果说,以自己当时那一点微未功力,都能伤到一清的话……
没有任何好感,很想看到她很惨的样子,可是,如果这样的话,
她,一定会伤心的吧?
飞玲。
唔。
你要小心,你师父快不行了。
什么意思?
一下说不清,可她一定已受内伤了。
对于江湖好汉来说,皮肉之伤,影响不了多少战斗力,真正可怕的,是内伤。
朱燕离他们不远,自也听到了花平的话,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她的手,却悄然滑到了剑柄上,紧紧握住。
这时,双方已第十次跃起!
斩风,断水,绝情!
以刚对刚,以强对强,以快对快。
无双慧剑对霹雳手!
无边无际的剑网,将秦飞的身形完全笼罩,吞噬。
然后…
轰然声中,剑网溃散,口吐鲜血,林怀素的身形,倒栽下来。
师妹!,师父!,宫主!
惊呼着,三条身影急掠而起。
林素音接下口鼻溢血的林怀素,不等落地,已按住她的后心,为她输功疗伤。
数十年玄功所积,虽是五内都为摧伤,但只要能有片刻机会调息,决不会有大碍,只是,别人好象也很明白这一点。
那里走,拿命来!
如大霹雳般,俯冲而至,他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恨之入骨的对手,彻底打至不能翻身!
正在运功疗伤的林素音,全神贯注,虽知道他的攻击,却是无暇自顾。
休得伤我师父!
住手!
仅仅一个时辰前还在缠斗的两把剑,不约而同,围了上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不屑的哼声,双手左右挥出,在他心中,连玉女宫主都接不下的拳,用来对付这两个小辈,简直已是有些委屈了
只是,局势的变化,却出乎他的意料之。
双剑合壁,刚与柔,快与慢,进与退,完全不同的两种剑法,合在一起,竟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克制,吸收了秦飞的所有攻击,更以更快更强的势头,反击回来。
虽然不可能当真伤到这二十年前便已纵横天下的强者,却也成功的将他阻下。
不可能!
就凭这俩个后辈,怎会用出比她更强的剑?!
为着意料之外的成功,齐朱二人也都有些惊惶,但她们已来不及思考,因为,如创世之初,那足可撕天裂地的怒雷一般的拳法,已又汹涌而至。
虽没有看出方才那剑法的破绽,他却凭着多年血战的经验,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双战虽不可知,但若以一搏一,她们任何一人,都无法接下自己一拳!
以力搏力,自己不怕,先对付那个防守的!
一旦他全心全意的出手,朱齐二女便是联手齐上,也未必接得下,更何况,他现下是凝起十成功力,来袭向齐飞玲?
并不是没有提防他会各个击破,但在秦飞的丰富经验和高明战法之前,轻轻易易,二女便将破绽卖出。
错以为自己才是受攻的主力,朱燕在第一时间中,选择了防守。
当她发现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来不及了。
十成功力的霹雳手,如两团火球,捣向齐飞玲!
林怀素正全力自救,林素音正全力救人,两人都是半点余力也无,虽是近在咫尺,却无力相救。
花平本不愿相助玉女宫,但此刻却已由不得他,怒喝声中,急扑而上。
然而,已来不久了…
拳头首先撞上了剑。
飞掷出的剑。
唔,还没失去冷静,不简单啊…
第一重拳力被长剑引发,那精钢炼成的三尺青锋,只一瞬间,便被摧至碎不可辨。
然后,是齐飞玲的掌。
自知再不能指望任何助力,却仍不愿放弃,将玉女心经运起,要做最后一搏。
只觉玉女宫中全无好人,本想这一下便将她击杀,但是,当正面对上齐飞玲时,当秦飞瞪进齐飞玲的双眼的时候时,却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样的眼神,怎么会…
还是,不要杀她吧…
那一拳之力,已先为剑引发两成,复又被秦飞收回两成,只余六成之力,然而,纵是六成之力,也不是齐飞玲能接的下的。
哇!
身形倒飞,一路狂喷鲜血,砰的一声,齐飞玲重重摔到了小墓前。
一击震倒齐飞玲,秦飞已回过身来,瞪着花平,狂笑道:动手还是救人?
花平却那有心思和他动手?一声得罪双足一蹬,身形急转,奔向齐飞玲。
齐飞玲僵卧于地。生死不知,一口鲜血十九都洒在了墓碑之上,她和那秦飞虽是方才还在狠拼恶斗,但两人洒下的鲜血,却没什么两样,都是殷红温热。
花平也不管那边动静,将齐飞玲扶起,运功为她疗伤,却喜当日雪莲丸尚有剩余,手抖抖的,自怀中掏出来,给她喂了下去。
秦飞那边早将朱燕点倒在地,冷笑道:林宫主,现在怎么说?
林素音林怀素却是全不回答,原来二人运功,已是到了紧要关头,半点不能分心。
秦飞仰天狂笑道:衣泉,衣泉,当日她们要你接掌玉女宫,活活逼死了你,今天,我就挑了玉女宫,为你报仇!
双手一并,已是劈下。
林素音虽知与事无补,却总不能坐以待毙,不得以之下,双手翻起,硬接了秦飞这一掌。
她本来为林怀素输功相助,所耗已是极重,这一下仓卒相仰,根本不足与抗,只一下,便被震得气血翻腾,扑倒在地。
林怀素却更惨,她五内俱伤,已是不能自救,全仗林素音的内力吊住,这一下蓦地失了外力,只觉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耳听着秦飞的狂笑声,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玉女宫,要完了吗?
住手!
年轻而自信的呼喝,正是来自花平。
他应声停住,却是因为花平声音中的感情。
那是…愤怒,惊惧!
不会啊,我并未下杀手,以她的功力,绝不会死的,为何?
转回头来,齐飞玲正横躺在花平怀中,虽是面色惨白,一动不动,但落在秦飞这等大行家眼里,齐飞玲未死,却是一眼便能看出。
请问前辈,当年与刘前辈可有子女?
什么?!
刚才,花平为齐飞玲疗伤时,她已软到几乎无力坐起,为了省一点体力,花平将她伏到墓碑边上靠着。
这墓碑乃是寻常青石所成,风吹雨打二十年,表面已是坎坷不平,大大小小,满是孔洞。
刚才秦飞齐飞玲先后受伤,鲜血飞溅,这碑上自也承不少。
在一处略大些的小窝里,一汪鲜血,正殷红的荡着。
在常人眼中,这本是毫无异样,可是,看在花平眼中,看在曾由权地灵悉心调教过的花平眼中,这毫无异样,却便是最大的异样!
那一汪血水中,两人的血都有!
那么,为何,没有任何异样?!
精研医书,他自然知道,在何种情况下,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这个结论,却委实太过惊人,使花平只觉口干舌燥,全然说不出话来!
怎会这样?
天哪…
木然的,不知不觉,他放开了手,已几乎失去知觉的齐飞玲,倚着墓碑,斜斜的倒向一边。
猛然惊觉,将齐飞玲扯回,却因着跃入他眼中的一个字眼,停住了手。
刘。
刘?
索性将齐飞玲挪开,花平终于看清了这墓碑上的字样。
不肖弟子刘衣泉之墓。
刘衣泉?
她姓刘?
所认识的玉女宫长辈全都姓林,花平很自然的以为,这个衣泉也是姓林,可是,她…
她原来姓刘?
一时间,当日那男子说过话,又卷回心底。
叔父猜对了,她确是刘姑娘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