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刚才在第七十一招上,当我自背后出手时,你本可以全力转身,拼个两败俱伤。
你没有,我很感激。
咳嗽的越来越是艰难,已有血丝迸出,岳龙知道,自己已将不行了。
我不出手,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刚才换过来的话,你也一样不会出手。
想为岳帅报仇的心意,我和你一样,只是,我下不了你那样的狠心。
去吧,君问,都已到这一步了,更不能再回头了。
小齐在岳阳,飞虎在衢州,去找他们吧。
带上我们的命,去给岳帅报仇吧!
岳龙死了很久以后,君问仍未离去。
看着岳龙的脸,他有些羡慕。
多希望,也可以象他这样,无牵无挂,安详的死去啊……
可是,他不能。
现在的他,比起一个时辰前的他,更没权死。
黄泉路上,别走得太急吧,兄弟。
等等我啊,此间事了,我立刻就会来追你们的,兄弟啊!
此时,天色已斜,已是午后了。
唉,今天怎么这么慢!
是啊,都说了要快些买的,结果,唉。
眼见天色将暮,花平加了把劲,小船走的快了些,只是,一眼看去,却仍是瞧不见岳龙所居的小岛。
齐飞玲偏过头去,看了看西边,忽地轻声道:…好美啊
花平只一愣,早被秦飞将船桨劈手夺下,推了一把,这般船原就不大,他一个趔趄,已是坐到齐飞玲身边。
此时夕阳斜照,映得湖水金波闪烁,瑞彩横流,好不漂亮,齐飞玲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花平握着齐飞玲的手,坐在她身侧,只觉如登极乐那真是什么都不想了。
秦飞坐在船尾,看着两人,满面笑容,不住的去掀胡子。
一片宁静当中,忽有一阵幽幽的萧声传了过来。
这萧声吹得呜呜咽咽,九转不绝,极是细长坚韧,倒似是一条山间流水,翻山越谷,犹不肯绝,一心一意,只要去投那大江大河。
齐飞玲精于音律,听得甚是入味,花平虽不精此道,却也觉得甚是好听。
他们都有些入神,更是背向秦飞,所以,他们没有留意到,当听到这萧声时,秦飞的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
一条小船从离他们不远处悄然滑过,般头上坐了个灰衣人,手中握了支洞萧,正在全心吹奏,他低着头,天色又已近暮,两人都看不清他样子。
忽地听到一声怒吼,道:停船!却正是秦飞的声音,花齐二人都是一惊,回过头来。只见秦飞立在船尾,须发飞扬,神色极是激动。
那小船却浑若不觉,自向远处去了。
秦飞嘶声道:在下梁山后人秦飞,请问那边船上究竟是那一位,为何会晓得这?!
见那人仍是全无反应,秦飞急燥起来。此时双船已有数丈距离,他却全然不顾,双足一登,已跃了过去。
要知人力毕竟有时而穷,无论轻功何等高强,要一跃数丈,终非人力能及,秦飞只跃到一半,真气已浊,不由自主,坠向湖面。
花平齐飞玲见状,不由得惊呼出来。
却见秦飞右手猛然一挥,将手中船桨摔向湖面,借力再翻,只一闪间,已落到到那小船上。
他所落的,乃是船尾,那灰衣人坐在船头,两人之间,犹还有一船之距。
那灰衣人听得他落上船来,肩头微微一震,停下不吹,却未开口,也不回头。
船尾原有个船夫,年纪已是不小,身轻脚浮,眼见得不是武林中人,秦飞也不愿与他为难,只道:不许划了!
那船夫见他如飞将军般自天而降,早吓得哆哆嗦嗦,那敢不从?
花平见他安然登船,方松了一口气。
秦飞瞪视那灰衣人好一会儿,方道:请问阁下,究竟是那一位?为何不肯见示姓名?
那灰衣人将洞萧慢慢收回腰间,方叹道:被你听出来了。
那灰衣人又道:你若没听出来,那该多好。
说话声中,他已慢慢转回身来,只是秦飞却正好挡住他容,花平虽是努力,却总看不清他相貌。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秦飞得以看清他面孔模样,心下剧震,失声道:君问叔,是你?!
一闻君问二字,花平面色便已大变,右手在船舷上一撑,已是急掠而出。
他的反应已很快,可是,已是迟了…
我本已决定,若你听不出来,便放你一条生路的啊……
当叹息声流出的时候,君问已是出手。
只觉胸口一痛,秦飞仍还未明白出了什么事。
当他的余光发现到自己的胸口正有一点艳红泌出的时候,他明白了,可是,已晚了。
花平的功力自不能与秦飞相比,连秦飞都作不到的事,他更加做不到。
可是,忘情诀的奇妙之处,往往就展现在这些地方…
将阴灭之力自足尖迫出,每一点水,便即凝起一团薄冰,虽然随之便会被他震碎,可是,便是那些微反挫之力,已足够他的身形再次腾起。
三起三落,花平已扑至小船近前,此时,离君问二字道出只是片刻,秦飞的胸口,才刚刚有血点渗出。
速退,此人不可力敌!
狂吼声中,秦飞的双臂,如两条雷龙般,不要命的袭向君问。
自己已是没救了,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当霹雳手的功力尽情发挥的时候,区区一只小船,又怎捱得住,抗得下?轰然巨响声中,那小船已是片片碎裂,溃不成形,那船夫还未惊呼出声,已摔进水中。
当船身不足以负荷这一招威力的时候,接下来的变化,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哗!为秦飞真力所激,周围的湖水竟是冲天而起,化作一圈水墙,花平的身形撞在水墙上,只觉猛的一滞,跟着,便有一只手自水墙中探出,不偏不倚,按在了他胸口上。
花平只觉胸口一闷,一口真气再也接不上来,竟砰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在落入水中之前,他隐隐约约听见了这样几句话:
看你面上,今天就放他们一马,你安心去吧。
花平的最后印象,是一个托着船夫,踏水而去的背影,以及,在自己面前,慢慢沉下的,秦飞的身体…
真是,不甘心啊…
当花平醒来的时候,已是在陆地上了。
在他身边的,是已经哭得不成人形的齐飞玲。
虽是已有理准备,可是,当亲眼看到再也不会醒来的岳龙时,花平仍是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一头栽在地上。
君问,究竟是什么人啊?!
岳龙的身边还留了一张纸,一张有着权地灵笔迹的纸,那上面,写着权地灵对花平下的逐书。而这原因,花平与齐飞玲也都明白的很。
那君问,至少他就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
将两人入土的过程中,花平始终只是默默出力,连一句话都没说,齐飞玲看着他,很害怕。
不过几月之内,先后失去了父亲,师父和生于斯长于斯的玉女宫,齐飞玲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你,一定要挺住啊。
如果再失去你的话,我就真得是什么都没有了…
当两块墓碑立起后,花平一语不发,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方道:飞玲…我们走吧。
他的语声极是沉重阴郁,与平日大为不同,齐飞玲为他语声压的一滞,方道:去那里?
花平嘶声道:去报仇。
齐飞玲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却仍是点了点头,挽住了他的手臂。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绿衣女子正在上山。
山路难行,不见人烟,可她却是全不在意,如履平地,更不时停下来,左顾右盼,饱览山景。
果然不愧为五岳之首,确是不凡,只是,要和我们衡山比,那还是差得远啊…
在心中做着根本谈不上公平的比较,这女子满面笑容的,一路寻途访径,直向山顶行去。
站住!请留步!
呼喝声中,两名道士自路边抢出。
绿衣女子并不惊慌,依言站住,却未道来意,只是盯视着这两个道士。
这两名道士见她不开口,又被她看到不大自在,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先道:请问姑娘,究竟是那里来的,何事访我泰山?
那女子并不开口,只是嫣然一笑。
她笑容极是明艳,两名道士都看的心中一荡,一时之间,几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总算清修之人定力甚好,顿时回过神来,那年长道士已有些不耐烦,却又知道今日泰山之上实是龙行虎过,生怕得罪错人,仍是忍着道:请问姑娘,究竟是那里来的,何事访我泰山?
那女子见他又问一遍,方笑道:若是无事,便不能上山了吗?贵派几时将泰山买下的啊?
这一句话已是不,两名道士都勃然变色,那年轻些的已一手按在剑柄之上,却被那年长的用眼色止住。
那年长道士心道:今日是本门的大日子,不知有多少名门高人上山,这女子孤身一人,又这般胆大,不知是什么来头,莫要轻举妄动。因又道:今日是我泰山派掌门即位五年大典,数月之前,便已遍发请帖,姑娘如是执帖而来,还请示下如何?
他这一番话说得已极是客气,那女子却恍若不闻,只笑道:若拿不出帖子,难道我便不能上山?
那年轻道士似是甚为暴躁,忽然抢声道:今天玉皇顶上不知有多少宗师大侠,岂能顺便上来个人就和他们同席?你若拿不出帖子,凭什么上去?
那女子沉下脸来,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倒还非要上去看看!
那两名道士面色大变,同时退开数步,剑已出鞘。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要比剑么,好呀。右手一振,已将剑提在手中。
那两名道士呼哨一声,双剑并举,攻了上来。
那女子只一笑,宝剑斜斜掠起,不过三招五式,已将两人攻得左支右拙,狼狈不已。
她剑光渐渐圈向一处,那两名道士吃迫不过,身不由已,渐渐靠向一起,他二人原有联剑之法,却被逼得无法施展,更几度自相碰撞,险些为自己所伤。
再斗得几合,那女子清叱一声,道:撤剑!剑尖一晃,已是点向那年轻道士右手尺关穴,她恼这人出口无礼,要先去了他兵器。
忽地听得一声长笑,道:撤不得!只见青影一现,一道人影直撞进来,竟是不躲不让,双指一并,直弹向剑尖上。
指剑未遇,他指上劲风已将剑尖逼得略略歪开,那女子暗暗心惊,心道:这竟是谁?
她方才见这两个道士太不成器,手上只用了三四成力而已,虽然如此,这人竟能只用二指之力,将她钢锋迫开,这份修为,实是惊人,她却不大服气,剑尖借着这一指之力,向一旁荡开,划出一个弧线,斜劈向那人项间。
她此刻已知那人实是劲敌,出手全无保留,那想那人竟全不回守,只一声长笑,双手一分一合,竟生生振起一团急风,直扑那女子肩头。
这一下来得极快,竟是后发先至,已攻到那女子中路,她知自己一掌之力不足御敌,迫不得已之下,挥剑回守,只觉手上一震,压力竟是不小,心下更惊:这斯好深的功力,难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