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他不合适。”杨真还刀入鞘。
王婆:“那到底怎样才合适?”
她的话音才落,却忽然发现杨真的人影在瞬间出现了些微的模糊,跟着再次清晰了起来。
而他的“凶夜山斩鬼切”却仍是好端端地插在鞘中。
所以没有人看清的是,就在人影模糊的那一霎那,杨真握刀的左手一紧,拇指自下而上轻推剑锷,跟着……
拔刀!
横斩!
刹那芳华!
刀刃以极快的速度斩过身边的聘礼箱,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因此直到收刀回鞘之后,两个人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反而都在奇怪——刚刚自己眼花了么?
而且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口箱子也依然好端端地立在那里。
达鲁不花和王婆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浑不知杨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就在这无声的沉默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拂过,然后……
竟将整个箱子吹成了两半!
不!
不对!
不是吹成两半!
断口齐整、光滑——是刚刚的斩击之中,杨真已然挥刀将箱子切断!
只是因为他出刀实在太快,所以非但没人能看清,便连断箱也未曾分离,直到此刻才终于开裂。
“只要他的脖子比这口箱子硬。”杨真微微冷笑,“那就合适了。”
※※※
把达鲁不花和王婆赶出了院子,杨真这才开帘进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对上了杨子晴幽幽的眼神。
那黑色而有光泽的眼睛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平时十分白皙的皮肤、似乎正因为挑开的门帘里透进了深秋的寒意,而稍稍变得微红。
“姐?”杨真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怎么今儿这么早收摊了?”
杨子晴:“……”
“晚饭好了吗?”杨真有点儿不敢看姐姐的眼睛,“我饿了。”
杨子晴凝视着他,却没有动,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星辰闪烁。
“姐?”
杨子晴:“……”
依然没有回答,杨子晴沉默得仿佛一道空气。
“姐,你不会生气了吧?”杨真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内心却是战战兢兢地忐忑不安。
眼下天色还早,没想到姐姐居然已经回到家了,刚刚王婆虽有说问过姐姐的意思,他还以为是前些天的事儿……
那么自己刚刚在外面说的话,做的事,杨子晴肯定是听到了……说不定还看到了。
凭心而论,李彬的条件不差,按现代的话说,就是个标准的“资产阶级”,按杨家如今的条件,那是做梦都想高攀的主儿。而且对方下的聘礼也丰厚,无论换了是谁,都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一门很好的婚事。
而杨真拒绝的理由,却显得很生硬、霸道……
所以他不敢保杨子晴不会生气,虽然从王婆的口中是听说姐姐没点头,但没点头却也不一定代表不愿意。
果然!
“你莫名其妙地拦了姐姐的大好姻缘,你觉得姐姐不该生气?”杨子晴语音淡淡的反问。
然而越是平静的态度,却越让杨真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降低了八度,整颗心陡地往下一沉!
“这怎么能是我的错!”他连忙辩解,“世上多少男人都是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结果转眼就把人丢到一边?何况还是做小,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些深宅大院看似高门大户,其实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姐姐孤身一人,哪里架得住大户人家那些绵里藏针,勾心斗角?再说了,那个李彬对姐姐若是真心,怎么不亲自来,只打发一个管家来,这哪有半点诚意?可见此人所谓的真心,真真是令人切齿的!”
“你拿着刀要人家试试脖子硬还是箱子硬,谁还敢来?”杨子晴反问。
“这可不一定,要换了是我,早就伸着脖子往刀锋下蹭了,一边蹭还要一边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爱情,那么你就来吧!如果我死了,请你一定要大声地告诉你姐我爱她,如果非要为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杨真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
只是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那种越来越沉重的压抑,堵得他胸口一阵阵地发闷。
但就在这时!
杨子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逗你呢,瞧你那样儿。”
虽只是轻轻一笑,但这一笑却如花绽放,百媚丛生,又如轻云蔽月,淡若幽莲,杨真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
杨子晴见他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不觉微微红了脸,怔了半天,方说道:“你放心~!”
“我放心?”杨真又是一愣。
杨子晴这句话说得甚是温柔,大有深意。
“姐是不会丢下你的。”
“姐?”
“所以别说什么李相公,就是李国公,李皇帝,姐横竖都不会嫁的。”
“姐……”
杨真胸口一热,喉头似是塞住了,纵有千言万语,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年的相处,他太了解杨子晴了。
她温婉乖巧,贞静娴和,但本质上却是英气内敛,和气中带着刚强,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从无更改。
她说不会丢下自己,就肯定不会。
“你姐姐我虽不是义父的亲生骨肉,”杨子晴正色道,“但义父自小把我抚养长大,这份恩情比山还重。我很小的时候义父就告诉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这句话我一刻也没敢忘记。姐姐就是死了,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