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姚大美人来了!”人不惹狗,狗要咬人一直盯着姚千枝的动作丁龙头突然出声态度轻佻,伸手就要搭姚千枝的肩膀。
姚千枝微微侧身,躲了过去横眼看他。
“躲什么啊?咱们现在都穿官皮儿了你我一样的差职,哥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丁龙头嬉皮笑脸根本不在意姚千枝的拒绝又要伸手。
这回还照脸来了!!
姚千枝依然没说话只是抬起腿照着他坐的椅子腿踢了一下。
她是什么力气?这一脚下去,就听呯的一声巨响,椅子腿应声而断丁龙头嗷的声歪倒坐了个实实在在的屁股蹲,“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小娘们,给脸不要脸!!”猛的翻身而起,他勃然大怒,眼睛瞪的铜铃也似口沫横飞。
一旁黑娃娃目光闪了闪徐玲娘则有几分瑟缩,悄声眯着姚千枝。
退了一步,姚千枝皱眉打量了丁龙头两眼,便见他面上狰狞,仿佛立刻就冲上来似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其实很冷静……
这是,来称量她轻重了?
怎地竟是丁龙头亲自出手,难不成这段时日,他还没收服黑娃娃和徐铃娘,还让这两人待价而估?
手段不行啊!!
姚千枝眯了眯眼,着实不愿意自掉身价跟他对撕,便侧目使了个眼色。
无声跟在她身后,仿佛影子般的苦刺一个箭步上前,抬腿照着丁龙头膝盖就是一脚。
丁龙头一直注意着这边儿呢,见苦刺动作,嘴里小娘皮,要偷袭骂骂咧咧的,身手却很敏捷,后退步躲过苦刺的腿,他抬起浦扇般的大手,照着苦刺的脸就过来了。
苦刺矮身,两人缠斗在一起,过了约莫几十招,丁龙头终归是手握千多人的大当家,硬功夫是有的,苦刺呢,习武时间短,身体素质还不怎么样,又是女子天生力短,不敌丁头龙之力,瞬间让他抓了个破绽。
诺大的拳头,照着苦刺的胸口就来了,丁龙头正美着呢,突然感觉后脖子一阵劲风,想躲来不及了,只得一矮身,随后,就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巨痛。
书房,响起了黑娃娃和徐铃娘克制不住的骤然喘息声。
就见姚千枝站在椅子旁,态度非常自然的掐着丁龙头的后脖子,将他倒提在手里。
“没事吗?”她转头问苦刺。
“嗯。”苦刺沉声,捏着有些疼的拳头,眼中闪过不甘。
“好好练,他不算什么。”姚千枝笑了笑,见苦刺点头退下,这才把目光看向正挣扎着的丁头龙,“就不愿意跟你亲近?你怎么样?就不要你的脸,你奈我何?”她挑着眉嘲讽。
丁龙头力气挺大,被大头朝下捏着还张牙舞爪的,姚千枝有些手滑,这姿势不大控制的住他,就皱起眉头,一手掐脖子,一手掐后腰,把他的脑袋照着椅面儿就放屁股那地方咣咣咣咣撞了过去。
磕了足有十多下,丁头龙把舌头都咬了,从嘴角顺眼睛流血,嘴里呜呜直响,姚千枝还问他,“还要脸吗?还朝我要吗?疼不疼?这种亲近法儿你喜不喜欢?”
“呜,我……”丁头龙哭都哭不出来了。
黑娃娃和徐玲娘都傻了,眼睛发直,坐椅子上一动不动,感觉脑门仿佛生疼。
苦刺默默退后,手捂着嘴,硬生生把笑意憋回腹中。
霍锦城:不忍在看。
这里是晋江城,是周府台的书房,初来乍到不好杀人,姚千枝下手就轻了,没把丁龙头照头骨碎裂磕,见差不多了,他两眼都冒金星,已经开始不顾面子的惨叫了,她就住了手,甩胳膊一扔,丁龙头如滚地葫芦般,滚了三个圈儿。
在地上蠕动了好久,愣没站起身。
姚千枝眼角都没在扫他,从从容容坐到位置上,拉了拉裙摆,遮住脚面儿。
那仪容,那坐姿,妥妥的大家闺秀。
黑娃娃、徐玲娘:眼睛都要瞎了!!
缓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丁龙头终于蠕动了起身,脑袋不自觉得晃荡着,他对了好半天集聚,才把目光注视向姚千枝,“你,你这个,老子灭了你的山寨……”一边叫嚣着,丁龙头脚步不挪,他今天托大,根本没带兄弟过来,黑娃娃和徐玲娘是墙头草,两边倒,他独自一人,可打不过姚千枝三个。
根本不动气,姚千枝横眼看他,微微向前探身。
丁龙头突然噎声,下意识连退三步。
姚千枝单手伸了伸衣领上的褶皱,随后靠回椅背。
丁龙头:娘的,浪费老子感情,吓老子这一跳!!
几人就这么对峙着,谁都不说话,气氛紧张的简直一触既发,就在这时,外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门环吱呀,周靖明一马当先,带着邵广林就进来了。
屋内几人,包括姚千枝在内,俱都站起身来,抱拳道:“见过大人。”
“不必客气,本官今日有政务处理,劳诸位久等,今日唤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周靖明上首座定,笑着客气两声,刚想说正事,眼角一扫,“……疑,丁千总这是……”对着丁龙头青紫红肿的脑门和脸上的血痕,他都愣住了。
“我,我……”丁龙头脸皮直抽搐,不知该如何回答。
姚千枝昂首,面色从容。
黑娃娃和徐玲娘默默别头。
“大人,些许小事无需多问,咱们有正事!!还是先说正事吧!”邵广林见众人神色不对,连忙进言。
好在周靖明并不是真傻,不过一时懵住了,如今亦反应过来怕是这些土匪内哄,便将话题岔过去,正色道:“诸君,本官代朝廷招安尔等,便是需尔等为国效力,如今旺城被占,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本官欲令诸君前往平乱,不知诸君何时能出发?”
旺城是商贸要道,地理位置微妙,已被流匪占了月余,周靖明早收到了朝廷的八百里急件,因此,刚刚招安没多久,还未等将其养熟,便催着众人出征。
“平乱?让,让我们去?”丁龙头捂脑袋疼的直呲牙,“官府竟然不管吗?加庸关那边多少兵呢?剿我们剿的挺有劲头儿,怎么打流匪就软了啊?”
“四天前,胡人冲击加庸关,虽然很快就被打退下去,却未回归,如今还在关下结营,因此姜将军并不敢随意借兵。”邵广林面无表情的说,冷眼看了下丁龙头,“如今,尔等便是官差,平叛护民乃尔等的职责。”
“啧,这个寸劲儿啊!”丁头龙嘟囔了声,到没在反驳。
朝廷招安究竟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人哪个没仔细查探过,要他们,给他们官就是为了让他们卖命的,这点,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了。
旺城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们私底下早派人打听清楚了……
“旺城有流匪四千余,人比我们多,还占着城,如果加庸关不增兵,我们怎么打?”黑娃娃突然开口,眉头死死的拧着,“而且,旺城的流匪是从泽州出来的,据说是泽州流匪首领段义的亲信,我们打了他,段义不会带人过来吗?”
“泽州可是有两万多人呢?”
“黑大哥说的对,周大人,邵师爷,真不是我们推辞,实在是……啧,不大好办啊!”徐玲娘歉意的笑着,嘴里的客气,实则透露着拒绝的意思。
打仗可以,卖命也行,毕竟,从匪到官,一步登天,付出代价是必然的。但送死这种,傻子才干呢。
“攻城本就难,我们手下加起来不过三千多人,若攻打不下来,在招惹的旺城和泽州的流民过境,那就更麻烦了。”姚千枝低声。
四个刚才面不合,心更不合的人,此时非常默契的怼了上官们。
邵广林被怼的脸色僵硬,却没办反驳,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上官的威严,朝廷的震摄,确实能强迫他们做出一些妥协和退让,但白白送死这种绝对不在这些妥协和退让中……
毕竟,如果眼前这些人真的那么惧怕朝廷,敬畏官府,他们怎么会落草为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