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年份。
因为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正是——莫言。
我们中国的骄傲,我们中国的莫言,我们中国的《生死疲劳》。
各个书店争先恐后进了莫言的书,我在等公交时顺手拿起一本报亭的杂志——名家专访毫无意外就是实至名归的莫言老先生。我一直记得这篇专访对莫言先生的评价,那记者说,莫言先生笔下的小说‘杀气腾腾’。
那时我还没有看过莫言老先生的书,所以说实话,我对这个说法甚是不理解,直到我翻开了马呈呈买的一本小说。
这本小说的名字叫《檀香刑》。
这温柔的、端庄的、甚至还有一丝婉约的名字蒙蔽了我的眼睛,以至于读到最后,我内心的震撼远远大于感慨。
果然莫老先生的书,最是杀气腾腾。
檀香刑并不是什么‘最难情却温柔乡,美人怀里说久长’的儿女情劫,而是一种古老又充满野性的刑罚。
将受刑者捆在木板上,再把檀木橛子对准已经去掉部分裤子的受刑者尾骨下方,然后……槌。
梆,梆,梆。
檀木橛子慢慢被槌进受刑者的体内。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折磨人的状态,修长光滑浸透油脂的檀木橛子最后会从受刑者的嘴里、或是锁骨支棱出来——然而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受刑者不会立刻死去,待他们将养几日,内脏将将和檀木橛子长实——一把拽出这檀木橛子,就好像一阵雨似的撒下一地心肝脾肺肾。
死亡和诞生是一个循环,一个从有到无,一个无中生有。
让人唏嘘。
中国的刑罚由来已久,也算是‘闻名于世’。但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明白,哪怕是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是这历史长河之中的冰山一角。
这幽幽的蓝色火焰全部都依附于形形色色的陶俑身上。
陶俑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早在鬼门关外,我就已经见识了陶俑的精湛作工。这时,我的认知又再次被刷新。
你看过恐怖蜡像馆吗?
那些鲜活的蜡像就好像语笑嫣然的真人,当然,那是因为这蜡像的核心,本就是真人。
陶俑全部周身赤裸,却丝毫无法给人香艳的感觉,那栩栩如生的发丝在静止的蓝色火焰中仿佛无风自动。
离我最近的是一系列受刑女俑,个子娇小,但明显是一个成年女性。
第一组。
她正跨趴在一条方凳上,双手被缚,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裸身男俑站在她身后,一手举着一个靠近她尾骨的黑色长棒,另一手握紧一根木槌。
女佣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表情满是屈辱。
第二组。
那满脸横肉的男俑已将黑色长棒向女俑体内槌了一半。
女子表情痛苦,双眼暴睁。
就在我于心不忍地揣测这就是传说中的檀香刑时,第三组陶俑形态突变。
那男俑将手中黑棒转动,女佣的腹部支棱出一圈黑色的细长条,细条在最外端越发尖细,仿佛一根长刺,这整个撑开的黑棒看起来就像一颗倒长的松树,在体内横生出枝条。
碎开的脏器挂在黑色细条的尖头上,几线将滴未滴的血仿佛在火焰下凝结。
女佣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普通的痛苦了,她的脖子伸直到极限,嘴张地占到了头颅的二分之一,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类居然可以做出这种表情。
男俑的脸上似笑非笑,隐约有些许快慰。
制造这系列陶俑的工匠似乎生怕观者看不懂这刑具的构造,还特意在一旁制作了一个单独的黑色长棒。
那黑色长棒在按动后方机关后,前端渐次绽开,就好像一朵倒开的花。
一朵倒开的死亡之花。
血迹就是它最娇俏的花瓣,比任何色彩都更为适合。
呜咽声平地乍起。
犹如百鬼夜哭,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