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筷子未能挟起软羊,青禾改用勺子,终于得偿所愿,送了一大口到嘴中。因小火熬煮,丝毫都没有腥膻味,十分的美味。
眼前良辰美景,美食铺案,恍惚之感不由勾起过往记忆,“想当年啊,小老儿带豆儿途经涪秀县,卖鸭子的隔壁,便是卖软羊的,当时囊中羞涩,一勺都未能给徒儿买回来,原以为会成为终生遗憾,没想到啊,小老儿我也有今日。”
说着,竟是滔滔大哭。桌案上的酒水都给碰洒了。
“师父这是喝醉了。”青豆见怪不怪,也尝了口软羊,真心觉得没有王爷烤得肉串儿好吃。
见青禾哭得似乎要背过气去,风宇也就顾不得再去想表兄的反常举止,忙让吴礼调来几个大汉,将边哭边唱的青禾架走。
桌案撤走,宫槐院可算是清净了。
在小厮伺候下洗漱上床,刚躺下,便听西边传来青禾所唱的河西歌谣。
与他相距不远的院落,严弘知还在悲愤怒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用软枕将头埋起来,风宇无奈叹口气,“疯了,都疯了。”
小厮从宫槐院将剩下的食物端回大厨房,中途遇到走路一瘸一拐的吴述。
“吴管家。”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
吴述后腰疼的紧,不住地呲牙吸凉气儿,“东西还剩不少,拿去喂猪实在浪费。”
正在他思考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严弘知的声音从西边院子传过来:“失节……绝不能失节!”
“收拾收拾,重新摆盘,随本王端去严公子那里。”
小厮们依言照办,重新拾掇摆放整齐,跟随吴述前往严弘知所住的院子。
院门紧闭,受了刺激,严弘知双眼空洞,坐在古井前发呆。
“事事不如人……严某人可是江洲三君子,今年的贡生,怎么会……”
不住地讷讷自语,崩溃地揪住头发,时不时地薅下一缕。
见此情景,吴述真担心明日一早,严弘知将自己薅个干净,“严公子,今日还没吃饭吧,老仆给您端来了。”
热过的饭菜重新上桌,也是像模像样。
严弘知看也不看,依旧对着眼前古井发呆。
时不时嘀咕一句:“严某人也是天之骄子,为何,为何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回想当初,站在北上的运河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再对比今日,简直就是落难的凤凰,拔了毛的鸡。
“我严某人三岁开蒙,五岁能书,七岁能诗,九岁博览群书,十一岁能作经义,十三岁闻名乡里,十五岁被冠以‘君子’贤名。然而,如今却……”
回想今日张口结舌的尴尬境地,还有被表弟落井下石后的屈辱,就恨不得干脆投井算了。
见他这副失魂模样,肚子却未能体恤主人,仍旧咕咕咕地叫着。吴述叹息一声,正要递上筷子,这才发现,小厮一时忙碌,竟然忘记拿了。
没心思责备小厮,吴述环望荒寂破败的院落一眼,就近从老杨树上面撅了两根树枝下来,就着井沿上的麻石粗粗打磨了一下,塞到严弘知手中。
“严公子,趁热吃点吧。老仆带了酒来,知道你不胜酒力,至少能缓解一下心情。”
吴述很贴心地给严弘知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