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康为了乔菽萍把心丢了,远在家乡的俞英莲浑然不觉。虽说她有预感,但那没有根据,不作数的。时常,她会站在村外的山坡上瞭望,明知道弯曲的沙土路上不会有他的身影出现,但她执着地相信,他就在路的尽头。她就像原上的一株草,任凭冷冷的风吹打,就那么执着地等着,等着……守着那份惦念与牵挂,相信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就该回来了。大凡女子长大了就会有心事,处在情窦初开的年华,随着胸部一天天隆起,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就多了几分希冀,自然看异性的神色难免就会多了几份娇媚。
俞英莲的憧憬与娇媚全都维系在叶尔康的身上,不会为别的男人吐绿纳芳。
这天,村上的亲戚娶儿媳妇,家里人都过去帮忙。吃了席帮着拾掇完,回来已是晚上。累了一天,俞英莲上炕脱了衣服准备睡觉,见奶奶在盯着自己看,问道:“看啥呢,奶奶?”
叶俞氏瞅见孙女发育得胸脯都鼓了起来,感叹道:“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大了,我也老成一把朽骨头了。等康儿回来了,就给你们完婚,我可再也等不及了。到时我老太婆能不能活着抱上重孙,就看你的了。”
俞英莲脸颊发红,却故意逗奶奶:“那你把他叫回来呀!”
“咋,你也等不及了?”
“奶奶,说什么呢,哪个急了。”
“看看,脸都红了,害羞了。”叶俞氏往前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问孙女:“给奶奶说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想康儿了没?”
俞英莲愈发不好了意思,说句“没有”,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过了会听奶奶睡熟了,俞英莲仰躺在那里,望着屋顶愣神。叶尔康给家里写信来,从没提到自己,这让俞香莲颇为神伤。后一想,正如奶奶说的,那毕竟是他写给父母的,可能不好意思提吧。她在想,如果自己识字,他会给自己写信吗?
乡间女子婚嫁前的感情经历往往简单得就像一块白布,即使上面留有一点浅浅的斑纹,大多也是媒婆给留下的。俞英莲不存在说媒,从小老祖宗就给指婚了,用不着靠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噪与逗引。现如今她长大了,懂得了男女之间该有的事,少女的心像飞絮忍不住要漫天飞翔,久久不愿落下来。俞英莲的感情经历是从被窝里就开始的,那时叶尔康和她都睡在奶奶屋里,他顽皮了光着屁股就钻到她被窝里打闹,奶奶在一边乐呵呵直笑。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还有件肚兜遮挡,而叶尔康的身子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秘密。自然那时他们赤裸的身体在戏耍中早就不止一次地接触过了,但那不是另一个层面上的肌肤之亲,有的只是没有邪念的童真,纯洁的连一丁点杂念都不存在。
她隐隐记得小时候看叶尔康站着撒尿,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尿尿,结果全都撒在裤子里了。她不解,问叶尔康,哥哥,你站着咋就尿不湿裤子?叶尔康说,我是男娃娃有牛牛,你没有。她就觉得奇怪,说,你为啥有牛牛,我就没有呢?叶尔康说他也不知道。她跑去问奶奶,这是为啥?奶奶笑了,你的让猫给叼走了,以后可不敢再站着尿尿了。家里养着一只猫,她相信了奶奶的话,每每见了都会拿棍子撵着打,嘴里还骂着,谁让你嘴馋,叼了我的牛牛。奶奶笑得肚子疼,把她揽在怀里说,小傻瓜,奶奶骗你呢,女娃娃都没有那个,懂了吗?她哪里能懂,偏着小脑袋还在问,为啥我和哥哥不一样呢?奶奶说,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时候的事情挺让她怀念,无忧无虑,长大后有了心事,连梦也不安宁了。
奶奶说等他回来就完婚,这让她充满了遐想。每个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好在她从小就在这个家里长大,奶奶疼爱,父母也和颜悦色,她很庆幸能遇上这么好的人家。和叶尔康一起长大,甚至和他在一个炕上睡了好些年,直到略微懂事的时候才让他从奶奶屋里搬到厢房去住了。一想到待以后成了亲,就要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俞英莲连耳根都发烫,像害怕被人看到了似的,赶忙吹灭了油灯。
夜很静,星光璀璨。
点燃一颗滴泪的蜡烛,冰封的世界,一地凄凉。如果苦命的俞英莲知道她等候的叶尔康已经把心给了别人,怕是泪水汇聚成烛光,滴滴刺骨,步步穿心了。相思满怀,想会痛,不想会更痛。慢慢长夜里,她在等待下一个黎明。在她的信念中,迟早他会回来的。他的归来,将温暖她整个心房。
可叶尔康的爱写在古路坝的乡野之路上了,只要有空闲,他不辞辛劳就往县城跑。笑我一世的痴狂,容你一世温柔,这就是叶尔康的情意,也是他的誓言。在乔菽萍看来,她愿在他的怀里,捧一缕星光,陪他细水长流。时光会老,但沧海桑田永恒。在他和她的心中,彼此是永远,即使滴墨成伤,情深却无眠。
他对乔菽萍说:在你的世界,我无法搁浅。
乔菽萍回应:今生,你是我不悔的情感;今世,你是我永远的眷恋。
因有了爱,通向古路坝的路上时常也会出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