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轻轻拍拍乔菽萍的背,“我刚来几天,原本想去找你,但忙得抽不出时间。”
“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乔菽萍泪眼婆娑。
辛明亮说:“行了,大家都看着呢。等会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你看,我也不好请假……”江薇有些为难地,“不如这样,你们到我宿舍去等我,等我忙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乔菽萍说:“与其耗时间等,不如咱们也帮着干活去,为母校的建设出点力。”
辛明亮说:“好啊,没问题,走。”
于是,他们从别的老师手中接过铁锨平地,那两个老师一边推独轮车去了。
这时,身穿工作服的李院长从工地的另一头走来,看见两个穿戴整齐光鲜的人在挥锹铲土,眉头微皱,本想批评几句,谁知辛明亮主动打招呼、鞠躬,“李院长,您好!”
“你们俩怎么穿成这样来干活?”李院长不悦,看看辛明亮,又把目光投向乔菽萍。
江薇过来解释:“院长,他们是四二届的毕业生,在河都工作,今天过来是找我的。”
李院长恍然明白了,“敢情你们这是义务劳动呀,很好,很好,主动帮母校干活,刚才我错怪了,谢谢你们。”
在得知乔菽萍和辛明亮在志国中学和河都中学任教,李院长高兴地说,“好啊,教书育人,薪火相传,这就是我们师大人的使命。我们不仅注重‘学’,同时须注意如何‘教’。且不特训练‘言教’,兼养成‘身教’,既然你们当了老师,这点很重要。学术上不在石破天惊之发明,不在凿空探险之奇迹,而在平实正确,求一人人共由之路,以奠全国中等教育之基。”
在场的人为李院长的一席话鼓掌。
干了会活,从另一头忙完的李院长又走过来对江薇说,“同学来看你了,早点去陪陪他们,好好叙叙旧,共话同学之情。”江薇说,“怎么能行,大家都没走呢。”乔菽萍说,“不碍事的,李院长,等江薇下班了我们再走。”辛明亮符合道,“天还早,我们再干会。”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由于学校经费不足,不好从外面雇太多的人,只能牺牲师生们的课余时间。去吧,也不在这一会,江老师,我批准了。”
“谢谢院长。”
这天他们进城挑一家安静的酒馆,由辛明亮和乔菽萍为江薇接风洗尘。烫一壶酒端上来,再配几个小菜,三人共叙别后之情。
同学情是不解的缘,在青春最为灿烂的时候,他们相会在了秦巴山地的城固。那时风华正茂、激情满怀,在孜孜求学的路上,他们走过了每一天。就像一湾湖水,终究要奔向大海,没想到他们又相聚在了黄河之滨的河都城。
喝了会酒,辛明亮提及了刘觉民,说昨天他在街上看见了一个人,似乎就是老刘,就在马路对面。当时老刘乘坐一辆人力车走了,虽不敢完全肯定,但感觉那人应该就是他。
“是吗?老刘怎么会在河都呢?”江薇难以置信。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千世界,不想见到的人都会见三面呢。”辛明亮不以为然。
乔菽萍说:“你为什么不赶上去看个究竟呢,那到底是不是老刘?”
“是啊,我当时咋没雇个车撵上去呢?”辛明亮问江薇:“这几年你一直没有老刘的消息?”
江薇摇头:“自那年他离开古路坝,托叶尔康转交了一封简短的信后,就再也没了他的音讯,更不要说有只言片语。”
乔菽萍说,“兴许是辛明亮看错了。不过也不一定,咱们几个留点神,到时四处找一找。”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了刘觉民,辛明亮说,“不知现在叶尔康那个书呆子在哪浪迹天涯呢。”
江薇说:“当时听说他跟薛教授走了,也没他的消息。”
乔菽萍差点说,“他也在河都”,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来,不说他们了,咱们喝酒。”乔菽萍举起了酒杯。
酒斟满,为重逢干杯,为友谊干杯!
喝到后来,辛明亮有些微醉。他让店小二再来一壶,被江薇挡住了,说喝高兴就行了,干嘛要酩酊大醉。乔菽萍说,不是只有酒才能助兴,咱们唱歌,一样助兴。于是,他们即兴唱了起来: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这是一首苏格兰民歌《一路平安》,经改编后成为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曲。而《魂断蓝桥》又是一部荡气回肠的爱情经典之作,内容虽有些传奇化,但文艺气息浓厚,具有甚高的催泪效果。整部影片有感叹造化弄人外,也恰可作为那个时代道德观的纪录。两次战争的先后呼应,使得这个标准爱情悲剧故事背后有着反战讯息。虽说这部电影那时在中国还未上映,但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通过归国留学生带了过来,并迅速风靡各地。特别是在高校和文化圈子里盛行,象征告别或结束的情感。
感伤的旋律和怀旧的歌词,不免使大家落泪,但重逢的喜悦是愉快的。每个人眼里多了泪花,那是无法抑制的真切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