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君旸已经准备就寝,听说缘瑯郡主带着御赐的金牌,披头散发地进宫喊冤,竟有了兴趣。他披上一件外袍,召龙缘瑯进殿。
君旸没想到,他召龙缘瑯进殿,却把金小酒一同召了进来。
金小酒看到了这样的君旸:坐在明晃晃的龙榻上,君旸简单地披着一件满是龙纹的长袍,露出里面黄得刺眼的睡袍。他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赤着足,手里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
君旸见到的两个小姑娘却没有他的闲适自在,尤其是龙缘瑯,一看就知道,受了莫大的委屈。
金小酒还好,武将打扮,总是傻愣愣的虎样,但龙缘瑯已经梨花带雨了。
龙缘瑯胳膊上的伤很明显,被帕子简单包裹的伤口还在冒血。发髻凌乱,身上因为下雨而半湿,把原本干净整洁的淡蓝色长裙弄得有些凌乱。她浑身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寒气还是惊吓,看在外人眼里,真是可怜的很。
龙缘瑯啜泣着,金小酒可哭不出来。在金小酒的记忆里,她的眼泪比金豆子还珍贵,从来不肯掉一颗下来。就是当年擅自砍了抢夺民粮的云州守将萧云朗的脑袋,被她父王吊起来打了五十鞭子,险些断了气,都没吭一声,反而是她母妃哭昏过去两次。
刚刚这场架,她自认为是得了便宜的,若是现在让她哭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怎么办呢?使劲低着头不说话好了。
君旸瞧着龙缘瑯可怜,放在手中的茶碗,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陛下……”龙缘瑯的声音颤颤巍巍,听起来更是让人搅断了心肺,“臣女今晚险些见不到陛下圣颜了!求陛下做主啊……”
“莫哭莫哭——图海!”
太监总管图海弓着身子站了出来,声音尖细得渗人:“奴才在。”
“你这没眼力的奴才,还不快给郡主看座!”
“是——”
图海向外面招了招手,就有两个小太监搬着两个小软座走了进来。君旸初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金小酒也是个“郡主”。哎,这位郡主,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两位郡主告了坐。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君旸问。
龙缘瑯抑制住哭声,怯怯地说:“今天晚上,臣女约小酒妹妹来我府上赏花,想着天气不好,路上难免湿滑,就多走了几步去迎她,谁知道……谁知道……”
龙缘瑯的眼泪又来了。
金小酒隐在龙缘瑯身后,心里大大地佩服了她一番:想哭就哭,好本事!
君旸故作耐心地问:“不要难过了,说吧。”
龙缘瑯抽搭了几下,说:“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
“小小匪贼,不自量力,原本不用陛下操心,谁知道,他们竟然潜入了京城!天子脚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有泰康郡主救我,我怕是……臣女没脸见人了!”说着,呜呜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