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卿心里有事,横眉竖眼地挑剔完纪江澄便抬脚匆匆去了正院。
丫头掀起珠帘,重重香雾中显出魏卿卿娇美的面庞,“侯爷来的可真快!”
她颔首笑着对左右道,“还不把琉璃盏呈来。”
纪长卿正不解中,便见一个着绿意戴杏花的大丫头托着琉璃盏笑吟吟走过来,当着纪长卿的面,将盏内润红的酒体倒入一个晶莹的薄苔瓷杯中。
“这是……葡萄酒?”
魏卿卿盈盈笑道,“正是呢,延儿今日打发人给侯爷送来的。”
纪长卿心头一凛。
环佩声清散早朝,葡萄酒绿沾春宴。
这葡萄酒向来是供奉皇家之物,昨日才听西域回来的使团送几瓮入宫中,今日魏延就着人送来了!
裴相告老,按理说魏相在朝内便是说一不二,但观圣人言行,似乎无意将裴相权柄分给魏相的意思,近来还驳回了魏相改革府兵制的主张。
朝中暗流涌动,有脑子的人果断作壁观,收敛言行,不敢与魏相走的太近,就怕圣人一旦有了什么心思,眼前这座冰山也一样难靠。
虽魏家处于如此尴尬之境,但魏延的地位似乎未受任何影响,圣人仍隔三差五招他入宫,皇后办的宫宴也从来没有漏过他。
圣人以前常对外说,魏延肖似早已过世的魏妃,脾性甚合他心意,大家不过一笑了之,以为这是圣人拉拢魏相的手段……不过如今看来,却又不像。
虽然对魏延整体印象是不错的,但到底为何魏延如此受宠,甚至亲事都要圣人亲自过问,纪长卿在心中始终划个问号。
见纪长卿面色低头脸色似有不虞,魏卿卿眼珠一转,主动前拉了纪长卿坐下,又亲自将瓷杯递了过来,“这也是延儿孝敬我们的一片心意,侯爷尝尝?”
见她如此殷勤,纪长卿忙道,“有劳夫人,”顺手接过瓷杯。
他轻摇一下,有股幽香浮在其中,低头啜饮一小口,有酸甜适中的流体在舌尖溶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缠绵在口腔中。
“好酒!”
纪长卿赞道。
魏卿卿笑道,“延儿送来的,必是好的。”
两人唠一会家长里短,纪长卿又喝了几杯,逐渐就有些耳红心跳,只听魏卿卿话锋一转,“过两日,延儿休沐,我想让他带着长生来家坐坐,一段时日不见了,倒是怪想着长生的。”
纪长卿忙敛神屏气,压下酒意,眼睛也清明了几分,“他公务繁忙,难得休一天,还陪长生过来,太劳动了,夫人何不打发人接去?”
哪知魏卿卿忽然按他的手,低声道,“侯爷,我的意思是如果烟雨确无此意,索性让他两人当面说清楚。”
没想到魏卿卿突然就说了【】这么一番话,纪长卿一愣,酒都醒了几分。
“延儿性子侯爷知道的,断不会勉强烟雨!他回头找机会跟圣人说,圣人自来偏疼他,一般不会逆他心意的。妾身愚见,这对我们两家都好。”
这掏心窝子的话轻轻巧巧就打消了纪长卿的疑虑,他一方面是感念魏卿卿的妥帖,一方面也为自己刚才蹩脚的借口不好意思。
他反手拉过魏卿卿,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如此甚好……夫人费心了。”
魏卿卿眨了眨眼,“妾身既嫁了过来,就是侯爷的人,与侯爷自然是一体的,侯爷又何必客气。”
说罢又拿出一个藤编扁盒,轻轻打开。
纪长卿见是一沓细棉布做的贴身内衣,“这是……给我的?”
魏卿卿点了点头,脸漾出红晕,“妾身的针线,不知道能否入侯爷的眼。”
纪长卿忽然想起亡妻,以前也是这般给他做小衣,心里感激,口中却劝道,“叫针线的人做便好,如何自己劳动,仔细眼睛。”
“人家想要做,妾身还给江澄做了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