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赞道:“裴公子……”
裴珲道:“叫谁呢,你的狗嘴里不配吐我的姓名!”
穆赞似乎被他的无礼和粗口震惊了。
裴珲继续道:“烧我城池,破我山川,穆贼,谁借给你的狗胆?”
穆赞丝毫不以为意道:“谁又借你胆子前来质问我?”
裴珲冷笑一声:“你这种渣滓,人人得而诛之。我纵万死,今日也要取你狗命!”
穆赞似乎被他逗乐了,但面上还是淡淡的。
裴珲不再管他,对裴铭拱手道:“曾受裴帅教诲,守土卫国之时绝不吝惜瓦全,今日长兄为帅,我愿为前锋,灭了这帮狗贼!”
裴铭见他神色郑重,一句“胡闹”在喉头哽了半天,最后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天命,天谴之流悉数消失,他想,管他呢,先打了再说!
谁知穆赞却不愿意他们众志成城,意有所指道:“裴公子有功夫在这逞英雄,为何不回幽州城救一下亲眷?”
裴珲一愣,亲眷?他在幽州的亲眷只有林家,但裴铭说已经送走……
他虽然觉得穆赞定然不安好心,还是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裴铭。
裴铭也是一头雾水,但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将军威严。
只听穆赞轻叹:“贵邦向来安土重迁,见到生养裴公子的林府亲眷,我们部族的勇士便将他们请回了林府,你们不是有句话说,金窝……”
裴珲脸色巨变,林府竟然没走成!怎么可能?他直觉穆赞不会骗他。
穆赞后来的话他已经听不见,感觉心上仿佛开了闸门,储存其中的血往四肢奔腾而去,心顿时空虚干瘪城一团。
裴铭道:“彭玉,别听他的,来,父亲当初教给你的是一腔孤勇,今日长兄带你亲践一回,也算全了裴氏儿郎的教化。”
裴铭的话扫去了裴珲的仓皇,他重打起精神,与赵出奇一起加入了裴家军的阵中。
穆赞似乎有些可惜裴珲未受影响,也示意一下。胡人打仗不太讲究阵法,但也有自己排兵布阵的策略。
战局一触即发。
在胡人动的刹那,裴珲一跃而起,踩着裴铭的马屁股,借力跳起,同一时刻,裴铭双手举过头顶,正好接住了裴珲。
站的如此高的裴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三枚羽箭,几乎没有经过校对,就直直地射向穆赞。这一番动作兔起鹘落,一气呵成,对方阵还未成,又因裴珲站的太高,尚未来得及注意,所以发出去的羽箭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但穆赞不是吃素的,他不慌不忙地抬手挥出一枚银色瘤烟,正是巴答那日指挥的。穆赞显然比他用的更顺手,但瘤烟却没有挡住全部羽箭,有一只漏网之鱼继续飞去。
穆赞摇头叹息一声,似乎没挡住也没什么大不了,任羽箭刮过了他的肩头。
据目测,至多蹭破了一点油皮。
一抹极为清淡的笑意自裴珲眼中飞过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