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娘本是在后院里等着李药师和红拂,宇文恺的到来纯粹是意外之喜,而矩子令更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
她打小开始便生在墨家学宫里,而所谓的墨家学宫也不过是几间深山中的茅屋而已。茅屋建在深山绝壁之间,世人难至之地,她的师父便是当世的墨家矩子。
山下有一个市镇,虽然不大但常有江湖之人逗留此地,因着小镇产铁,小镇里又多出手艺好的铁匠,便有江湖之人常来淘换兵器。
可有一日小镇里来了一队兵马,兵马过后,小镇只留下了一片废墟,她便是在这片废墟里被她的师父寻到,带到了学宫里,那时候她才三岁,刚刚记事。
当时的墨家早已分成了两支,一支专研学问,一支为世间游侠。吴二娘虽是女子,可偏偏是练武的奇才,纵使是那些须眉男子也比不了她这个巾帼女儿家。
吴二娘拿着矩子令,想起这些往事,不禁嘴角上翘,许多美好的时刻都付之于流水之中了。
正自感怀,却听到红拂说:“郎,好漂亮的一个姐姐”
吴二娘收起矩子令,微笑着。
她只知红拂其名,并没有见过红拂其人,今时一见,只觉红拂一袭红衣鲜艳明媚,一头秀发长可当被。
虽可比人间绝色,但千人之中,还是可以找出一两个的。
她初始时很不理解李药师的做为,但红拂一颦一笑所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本是女子的吴二娘,也觉得可亲,遂知李药师便为何做此鲁莽的决断了。
吴二娘当然是误会了。
她打趣说:“今日方知冷面无情木讷第一的李药师也有多情之时,真是世间奇闻,不过眼光倒是好的,二娘在此恭喜了”
红拂没得闹了个大红脸。
李药师却说:“二娘就不要打趣我了,现在救命才是正经,如果给杨素当了干儿子,还不如死了算逑”
流言最易传播,李药师和杨素的赌约现在却是满城皆知了。
“私下里逃,你是逃不掉的,杨素耳目众多,不然也不会给你三日的时间准备。只有出城后不被杨素抓住这一条路可走。
二娘能做的便是给你扫清一些小喽啰,真正逃跑,还需要你自己多出力了“
两人既是朋友,吴二娘也是真心相帮,能答应给李药师扫清一些障碍,这已是担了天大的风险,需知杨素此人睚眦必报,也是出了名的。
李药师拱手拜谢,说:“我欲明日便要出城,仍需两匹好马,不知二娘可有着落?”
吴二娘沉呤半晌说道:“好马多为胡马,才能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可是长安城中马为专供,驴牛倒是好找,真正的好马却是难寻“
李药师举起三根手指头,说:“自明日起二娘酒坊所需烈酒,每日再加三成“
吴二娘给了李药师一个妩媚的白眼,说:“我帮你,自是情分,那需这些,四成,不能再少了“
“成交“
吴二娘才娓娓说道:“文帝时,太仆寺卿慕容悉达奉皇命于陇右之地繁衍豢养马匹,可因私匿马匹两万余匹而被文帝迁怒,后因屈突通劝谏才没有被文帝诛杀。
此人此时正在长安城内,据说他藏有几匹好马,只可惜马在城外“
李药师听得二娘如此说,心中已经大定,便说道:“二娘既如此说,想来心中已有定计,但说无妨“
吴二娘才说道:“慕容悉达此人爱马成痴,想买马那是万万行不通的,马即是他的命,可你李药师也是有福的,别人买不来,你却可以。
这慕容悉达于你舅父韩擒虎有旧,却又于杨素不和,你倒是可以试一试,成于不成,就在天意了“
李药师和吴二娘两人又一翻商量,留红拂在酒坊,李药师一人独去会会这个慕容悉达。
稍改了装扮,又穿了一身黑衣,李药师也不走正门,跳上屋顶寻着李二娘所说的位置趁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