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已经被安顿在一间通风的房间里,湿布也已经备好了。
“把这湿布和那些药放在一起泡。”
老童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沈财山说道:“这房间就先锁住,任何人都不要进去。先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药泡好了我们再来行事。”
周围一众人却是一脸不解,老童对沈财山说道:“趁这一个时辰的空闲,我倒有几句话想问问老爷。”
沈财山心想,这老人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道:“站在这廊檐下也不很方便,我们就去正厅说吧。”
正厅的桌子上摆了茶果,徐春肚子实在太饿了就顾不得礼貌大口吃着糕点,把老童给逗笑了。沈财山与徐春早就相识,也知道徐春经常赌钱、输钱,现在看到徐春饥不择食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输得吃不起饭了,对此也就没有没在意。
“老先生,有什么想问沈某就只管问,沈某定是知无不言。”
“沈老爷果然爽快人,那老朽就放心了。老夫人房里有盆花清香无比,想必是花中上等。问起尊夫人,而她却不知,所以就想问问老爷您。”
“家母房中有奇花数盆不知先生指的是哪一样?”
“就是长得和水仙花有点像的那盆。”
“老先生果然行家。那盆花叫安南贡,来自外邦,是城外东林寺住持特赠家母的。”沈财山说着,看着还有点得意。
老童一听略有所思,说道:“老朽一生奔波劳碌只知捕蛇采药,从没什么闲心赏花,也不懂什么安南贡。但老朽想要对沈老爷说的是这盆安南贡是样害人东西,因为在这奇花之下有着一样剧毒之物,葱小蛇。”
沈财山听后,心头大惊。他强压着内心的震惊问道:“老先生,这葱小蛇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会跑到我的家中?!”
“沈老爷能富甲一方自然比常人都懂趋利避害、扬长避短的道理。其实世间活物都懂这个道理,这葱小蛇也明白。那葱小蛇通体奇香,但这种香气却是伤人的毒气,人闻多了就会头晕目眩、茶饭不思,一旦毒气郁结在身体内,就会昏睡不醒,久而恐有性命之忧。但葱小蛇因为自身的奇香,又很难像其他蛇类一样躲避,它的天敌能通过这种香气来捕杀它,所以它只能借着香花香草来掩盖自身特有的气味。即便是在这客厅里我们依旧能闻到那盆安南贡的香气,但那其实是蛇的毒气。我年轻时曾随我师父在外捕蛇采药,抓到过葱小蛇,那种香气对我来说始终很特殊。所以我才敢肯定老爷家中也藏匿着葱小蛇。”
沈财山脸上震惊的表情已无从掩饰,听老童讲了这么一席话他也不得不信,他喝了口茶缓缓紧张的神经。
“没用的东西,让你请个郎中都请不回来,好在今天遇到贵人了。”
说话间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呵斥声,是管家在训斥之前去请郎中的家丁,家丁一脸委屈。
沈财山听到声音走出客厅,老童和徐春也跟了出去。
“管家,发生什么事了,要这般动怒!”
管家说道:“老爷,让他去请张郎中半天都没请来,要不是今天遇到飞雁大佬和老先生,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沈财山却问那个家丁,“水清,你说说吧。”
叫水清的家丁说:“老爷,这几天张郎中都是准时来府上给老夫人看病,今天过了时辰还没来管家就让我去张府请。我到了张府,张府的人对我说张郎中去给胡老爷的夫人看病去了,我赶到了胡老爷府上也见到张郎中,他却说胡夫人也得了和老夫人一样的病,就没来。他还说胡夫人的病症还在起头阶段兴许能看好的,老夫人的病就……”
水清没敢说下去了。
“他说什么了!”管家呵斥道。
“无非是说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庸医一个,还自称杭州城里最好的郎中,本事没有,只知骗钱。”沈财山接过了话茬。
一个时辰过了,老童走到大缸前看看缸里浸泡着的药布,浸在缸里的素布已经被染成酱色了。他用手里的竹杖拨了拨,说道:“药布的成色也可以了,就捞起来吧。一半切成段送到老夫人那里,剩下的一半交给我。“
老童对沈财山说道:“沈老爷,我们先去抓葱小蛇。”
老童让围观的人远离他,他用剩下的半匹药布把那盆安南贡层层包裹起来,包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沈财山看到珍贵的安南贡被这么糟蹋了感到一丝心痛。
老童把包裹着的安南贡放在一个大瓮里,又用小石子填满了陶瓮,再倒了些水。
“用火烧这陶瓮!”
陶瓮下大火熊熊燃起,陶瓮里先是升腾起一阵又有一阵的水汽。砰的一声,一阵褐色的烟升起,又是砰的一声,又是一阵褐色的烟升起。褐色的烟一共升起了三次,院子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众人纷纷散开。
从陶瓮里挖出安南贡,解开药布,盆里的土已经被蒸干。砸开陶盆,老童用手杖拨了拨泥土,里头藏着三条被蒸死的葱小蛇,大小如成人的无名指一般。老童将葱小蛇拾起藏入一个小瓶子中。
徐春连同周围一干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葱小蛇?”徐春问道。
“嗯,这就是葱小蛇。没想到有三条,实乃罕见”,老童转身对沈财山说道:“沈老爷府里的毒物已经除了,我得去看看沈老夫人。”
“沈夫人,这药可否已给老夫人喂下?”
“刚喂下。”
“服了这药后,每隔半个时辰都用要药布擦拭老夫人,但别让她着凉。我想到明早老夫人会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