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却全然不在意他的眼神,伸出手握住勺子,手腕却是不住的颤抖,沈言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得有些难受,开始不自觉的走神,他又想到瞎了一只眼的爷爷举着棉花糖叫他过去,想到了陆玖凡握着调色盘让他再加几笔,想到了孤儿院门前的那个雪人慢慢变成了俞轩,他还和以前一样笑着。
意识渐渐模糊,他越来越看不清俞轩的脸,红色的血从雪地里渗出来,漫上俞轩的裤脚,继续向上,爬上胸口,又覆上了他的脸,浸透了他的头发,世界都变成了猩红色。
他那么好,他们都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欺负他们?
“沈言!沈言!”
路曾华没想到沈言会突然晕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操,”路曾华烦躁的骂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但心里却堵的很,弯腰把地上的沈言抱起来就要向门口走去,这才想起来房门钥匙没拿又回身去取。
被他这么一折腾,居然把沈言弄醒了,沈言迷迷糊糊得睁开眼,他想说话却疲惫得很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路曾华发现他醒过来,语气听起来有些怒气,“你这小子挺牛逼啊,都有能耐把自己冻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不会生病呢。”
他话虽这么说,但脚步却不停,从桌子上抓过钥匙直接扔到沈言身上,就急忙抱着沈言向外跑去。
沈言猝不及防,被那串钥匙砸到胸口,呛咳了几下,等顺过气来才说道:“你没有钥匙,我怕你不回来了。”
也许是最近跟沈言相处的多了,路曾华也渐渐熟悉了他的思维方式,他常常让人觉得没有逻辑,但他其实还是有着自己思维逻辑,他会以最直观的感受作为标准,来衡量别人的善恶,简化所感受到的一切,说一些听起来毫无边际却很真实的话。
“我一定会回来的,要是我回来了你却冻死了,那可就搞笑了。”路曾华走到车门前,却没有手去开车门,这才想起来沈言已经醒了自己还抱着他干嘛,虽然自己这一把年纪觉得沈言还是个孩子,但他好歹也是个十八九岁的男青年了,因为一个感冒发烧实在不至于被抱去医院。
想到这儿他就要把沈言放下,但沈言却像是没有力气一样,路曾华一松手,他就直接实实在在的摔到地上。
“我去!你是要碰瓷吗?”路曾华十分无奈却也没再管他,腾出手来开了车门,对沈言说道:“上车,去医院。”
沈言抬头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了车,路曾华看他这么听话默默得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叨咕一句‘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好像也还行’。
沈言上了车就直接缩在后座上,整个人都缩在那条路曾华给他拿的薄毯里。路曾华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楚,从旁边的副驾驶上抓过一床薄被,越过驾驶座披在他身上。
平时蹲点的时候几乎成天都在车上,大家都习惯性的在车上带几条毯子,方便换班的时候补补觉,现在都离职这么久了,这床被居然一直都没找到时间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