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勒不禁跟着默啜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围绕在两人之间。阿尔斯楞不知道父汗在笑什么，但也跟着笑起来。

默啜拍拍阿尔斯楞肉乎乎的小屁股，像是训斥道：”你这崽子，牙还没长齐，就敢笑你的格日乐姑姑，当心她知道了，带着肚子里的弟弟来收拾你。”

阿尔斯楞仍旧笑着，阿苏勒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怎样，他湖绿色的眸子里仿若含着秋水盈盈，与他母妃如出一辙。只听人说，摄政大君与汗王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却不想，是一颦一笑继承了他母妃。

“我倒情愿，这一胎是个女儿。”阿苏勒声音很小，但默啜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眯着眼看着自酌自饮的阿苏勒，“何出此言？”

说好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却不想这南方来的树叶子也有这样的功效，默啜与阿苏勒都情不自禁地说出心里话。以前茶叶只从北庭借道销往西域诸国，那些人也只会东施效颦般饮茶。后来又只看璇玑品茗，品的头头是道，举止优雅得体，还能说出不少故事来，引得王廷的贵妇人都竞相学着品茗。

“她得知自己有孕时，我们才成婚两个月。并非是我不信任她，不能照顾好身子，我只是不想她太过劳累。”阿苏勒话锋一转，道：“大妃的聪慧世间无双，足以辅佐汗王平定四海。可其中多少辛劳，我在檀州时也见过几次。夜夜挑灯，后帐大君与将军们等军报，大妃也一同等。军营是男人们的地盘，自然没人会把一个女人照看的多好。”阿苏勒说着，余光突然见着默啜神色暗淡，低声道：“军中谁也不知大妃那时已经有孕在身，怕是汗王自己都不知道。大妃诞下阿尔斯楞后，那几位怕也是与我一样，回想起檀州的日子都胆战心惊。”

“阿苏勒，你说句实话，你的确与格日乐以外的女人有过什么吗？”默啜突然这样问。

阿苏勒半醉半醒，又灌了一大口茶，将茶盏重重地摔在桌案上，道：“人有时候，只一味的相信自己所见所想的。”

“那就是没有？”

“不。”阿苏勒目光如炬，迷蒙的深紫色双眸似乎要将默啜看穿，“与格日乐成婚之前，我心里的确有过一个人。那时想着，她应是草原上最好的。如今看来，最好的不一定是能长厢厮守的。”

他能说出这番道理，默啜十分惊讶，他曾有意试探过璇玑与阿苏勒，或许是璇玑伪装的太好，又或许是阿苏勒不能吸引璇玑，总之两人之间没有私情已经坐实。但今天听阿苏勒说出这番话，他又陡然间警惕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最珍爱的格日乐是你要长厢厮守的那一个，可你心里仍有那个最好的？”默啜问得漫不经心，可他心里也有一块不清醒的地方。若是阿苏勒敢说出什么不堪的言语，默啜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拔刀相向。

阿尔斯楞闻着父亲身上的味道，小肚子吃的鼓鼓的，逐渐有了睡意。默啜哄着阿尔斯楞入睡，得心应手。

阿苏勒咧嘴笑笑，反问：“那你呢？你原先娶了草原第一美人，如今又有了大妃。”

默啜瞧着阿苏勒，是真的喝茶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