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之处,一团烧得差不多的篝火立于营帐的正前方,往后两侧分别立着各种各样冷冰冰的铁制刑具,看起来可怕又隐晦。
篝火后面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衣服破旧、奄奄一息的人。
由于他身上衣服实在已经极其破烂了,又被新旧交替的血渍所侵染,所以从表面的着装、身形,夏南柯根本无法看出什么来,而这个关在铁笼立的人又是背对着她而蜷缩于地上,以至于夏南柯同样看不清他的长相。
仔细望之,这个卧趴在铁笼中的人躺在地上的姿势有些诡异的扭曲,双腿更是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随意的搁置于地面,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的双腿早已经断了,而且身体各处都有被用刑的痕迹,后背处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并且有些已经开始流脓溃烂了,看到这些,夏南柯眉头一皱,根据他目前这么严重的伤势判断,不知道这铁笼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于是,她缓缓的蹲下了身体,慢慢的伸出白皙的手指往那人的鼻尖处探了探,一股若有似无的温润气息随即传于她的手指间,这不禁令她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如此严重的伤竟然还没死,说明这个人应该经常习武,且体格强健,绝非一般的普通百姓,他到底是谁
基于以上的判断,这更令夏南柯好奇他的身份了,于是,她把头抵制在离他最近的铁栏杆上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问道,“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浸,夏南柯盯着这个人头部已经散乱的头发,以及身形轮廓,突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觉认为,这个关在铁笼之中的人她认识。
于是,她不再等他的回应,而是走到铁笼的另一边直接拨开了他散在脸上的头发,并用些许的力道把他的头微抬起来,以便她能看清他的长相。
“嘭”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他”刚看清些许的轮廓,夏南柯心下便惊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更是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竟然是南蛮的希吉尔,他怎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惊骇过后,夏南柯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她像是要再次确定般重新来到他的身边,努力压制着自己此刻的复杂情绪,平静的把他的头发彻底拨开,这一次她看得真切,虽然脸色苍白、鲜血散在脸上、闭着眼睛,但她还是清楚的看到他就是希吉尔,那个之前有些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她的铁骨铮铮的汉子。
“希吉尔,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夏南柯啊”夏南柯冲着铁笼内的人提高了些许的音量。
而躺在地上的人,仿佛似是有感应一般慢慢的艰难的睁开了他已经混浊的眼睛。
看到来人,他有些激动的微睁着眼,但由于受伤太过严重,在夏南柯看来,他的眼睛也只是比刚才大了那么一点点。
“唔噗”刚张开嘴想要说话,希吉尔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夏南柯见状,也顾不得其他,忙帮他把嘴角的鲜血擦掉,并温和的道,“你现在有伤在身,暂时别说话。”
而希吉尔却像是听不到夏南柯的劝告般,不管嘴角处溢出多少鲜血,他都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活活活不了”
夏南柯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不忍,“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希吉尔似是已经听不到夏南柯的话语般,他始终定定的盯着她,用他那已经完全朦胧的眼睛看着她道,“族族长你”
“噗呲”
“希吉尔希吉尔”夏南柯还没来得及听清希吉尔刚才努力吐出的几近破碎的话语,便看着他痛苦的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再无任何反应。
见此,她便不由自主的朝希吉尔的鼻翼处探了探,当她颤抖着的手指再也感受不到那一丝温润的气息的时候,她知道他已经死了。
可谓是惨死异乡
她明明记得上次已经把他们安全的送回了南蛮,而且告诫过他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是不能私自来到皖城的,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此他来到屠苏烬的军营想要干嘛
夏南柯的眼神落在了希吉尔的身上,她看得出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无数的伤口是来到这军营里之后才有的,此刻又被关于此,这起码说明屠苏烬是知情的。
虽然她知道三年前屠苏烬战败于巴布赫,但现在并不是两军交战之际,如此动用酷刑去伤害一个南蛮人,实在没有必要
夏南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顿觉有些恍惚,但她知道这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件事情一定与屠苏烬这几天的忙碌有关,这军营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着,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判断
正当思考间,夏南柯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巡逻脚步声,便心下一阵警觉,心知此地不能久留,便蹑手蹑脚的来到营帐门口,她深深的望着已经死了的希吉尔一眼后,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夏南柯不动声色的回到屠苏烬的营帐之中,一如既往的打算脱衣服睡觉,恰逢屠苏烬这时进了得门来,见夏南柯一身士兵的打扮,眼神之中随即划过一丝锐利,便语气冷硬的问道,“这么晚,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