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立一贯晓得嫡母心思,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不过是碍于孝道,孝道若有亏,他哪里还能有安身立命之所,瞧着小小的女儿,见她满脸的惊惶,不由心疼起来,“澄娘,爹的好女儿,都是爹没用,爹没用,本来七尺男儿,竟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确实是没用,袁澄娘心里头有掠过这种忤逆的想法,在此时却不肯如了他的意,“四叔能考科举,爹为何就考不得?”
袁克立垂眼,内心如卷起滔天巨浪一般,四弟能考,他如何不能考?
他也是有秀才的功名,待得三年后可去参加乡试。
四弟能考,概因有老忠勇侯爷护着,而他不能考,则是要打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而这打理家事,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大哥与二哥都是嫡母所出,一个科考为官,一个荫为官,他到不想与大哥跟二哥相争,争也轮不到着他。
可为什么同他一样的四弟,却能叫老忠勇侯爷请得名师相教,而他却只能汲汲于营地打理家事,况老忠勇侯爷若故去,侯府必定分家,他这样的庶子能得几多?
只是,他一时难以做下决定,犹豫地看向女儿,“若、若爹真去,侯府上下谁来打理?”
袁澄娘就怕她爹打退堂鼓,此时瞧出袁克立的犹豫之色,连忙加了一把火,“以前没爹爹打理,侯府不也是好好的,反正澄娘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
袁克立不由苦笑,连六岁女儿都能发现的事实,他怎么就走了魔障而身陷进去呢,一旦分家,他们一家三口哪里还有立身之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真要靠妻子的嫁妆过活吗?
更何况,妻子的嫁妆大部都填补了侯府的亏空。如今一想来,他真是对不住妻子何氏,他伸手抹把脸,眼里露出坚毅之色,“好些年都不曾真正念过书了,不知道澄娘可有空陪爹爹在书房认字?”
袁澄娘自然懂得袁克立的言外之意,满脸的欢欣之色,“那女儿不用去家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