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就好了?甄大师。”我边往包里摸钱,边站起身来。心事重重。我不想算自己了,一会儿确认完父亲的情况再说,再说阿斯汉已到几近揶揄的地步,暂时还是不算了。
钱母亲给我备好了,她给我说大师家地址那会儿,已经顺手塞进了我包里。我掏出来给了甄大师。他没有接手,示意我放在弥勒佛怀里,仿佛弥勒佛是他的御用财务。
高人说着好好好,就忙什么去了,并没有送我们。阿斯汉走在我后面,甩开膀子要关门,只听见里边传出:“不要关,不要关……”阿斯汉身体留在外边,脑袋探回门里:“好的,甄大师,不断来人,开得麻烦……”
一出高人家的门,阿斯汉冲我抱拳:“失敬失敬!”
“滚,才是你目前最好的赎罪方法!”
“程晨,我真是替你感到,难过。谁让你算的?亏你读了那么书。把我送你的......《史记》......还我!”
“整理整理脑容量,看看自己还想要甚?”
“你!”阿斯汉就是这么调皮。
“请滚到地球的另一边!”
“报告老婆,已经滚过去了,现在已滚回!”他原地转了一圈。行了个军礼。
“我真担心我......”阿斯汉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打断了。
“现在给你爸我叔打电话,就现在!”他几乎命令我。
我掏出手机给父亲发了个信息。
“他有了女人也会如实告知我吗?”
我俩闹着就到了街上。街上车来车往,大多数车尾都冒着气。阿斯汉攥着我的手,一起装进他大棉衣兜子里。自己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站我身后,用他的大棉衣紧紧裹住我。
“看见没,十二点钟方向的那个男人,我有必要提醒他,请他千万千万注意心脑血管疾病。八点钟方向,那个男的,要上白色路虎的那个,气质稍逊我的那个,看见没,他很有可能有人横插一杠子。”阿斯汉的汉语里还是有蒙语的梗直的味道。
我看过去,懒得搭话。
“第一,生活在啃牛骨头喝羊杂碎的地方,百分之八十的中老年人血压高,血压是心脑血管疾病的罪魁祸首,何况,你一身行头,你一块亮闪闪的黑瓷手表,就说明了一切,你有钱。你有钱说明你爸有钱,有钱人每天肥酒大肉胡吃海塞,血压不高才怪。物质条件满足了,灵魂就要躁动起来……而灵魂的躁动,自然少不了女人的戏份儿。健康搞定,算他算准了一大半,也就收买了你大部分的心,这么说来,女人十有八九也是有的,但也有没有的,比如说,二十年后的我,就没有。但腹诽也是骂,我心里想想还不行。所以,女人这条也算给他说准了。有了女人,财产肯定就有问题了,那些女人不奔着钱跟个脑满肠肥的老汉干什么?这种事太太最好不要出面,咱们这个地方很小,特别小,那些个有地位有钱的男人路子广,反手成了自己男人的卧底也不一定,这种算卦的人更是结交权贵的。来……白色路虎哥已经走了,往哥这听,他有一个问题,他总是说着疑疑惑惑的话,跟你确认,对吧?所以即便八字没一撇的事,他盯着你的眼睛看,有已经说准的那一部分做后盾,看着看着你就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了。对,我举个例子,假设,拉咱们的出租车司机也来算卦,高人说他今天财运不佳,其实还行,但是给他那么一说,再盯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嗯,对,我刚才空跑了一圈,今天天气这么差,该打车的人排着队才是;如果高人说你今天财运可以,其实不行,但是给他那么一说,再盯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嗯,对,基本还可以,都拉了两三个人了,今天天这么冷,都窝在家里不出来,打车的人本来就少。这是心理战术。娃娃,你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