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这么荒唐,还不是少爷本人了呐!魏东河只觉得心窝子里暖暖的,
可少东家他要剁我的手指。魏东河看着步步紧逼的谢敬,练练后退,一边说道:“谢敬!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谢敬却充耳不闻,反倒是一旁的陈闲忽然叫住了他。
少爷这是回心转意了?魏东河心头又是一阵暖意,到底还是少爷心疼我,没白替少爷偷鸡摸狗背黑锅呐。
“我晕血,把人抬去船头再剁。”
“……”
不过到最后陈闲也没让谢敬真把魏东河剁了,笑话,陈闲现在身边就那么大猫小猫三两只,真把魏东河剁了,谁给少爷我捶腿呐。
三人前前后后走入了底舱,这里的底舱有一些已经被改造成了客房,只不过极为低矮,里面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息。
这里应该是那些佛郎机普通的士兵住的地方,比起上头的富丽堂皇而言,这里比之猪圈都略有不如。陈闲觉得这天底下的剥削阶级可真都是一丘之貉,也不知道某些慕洋犬哪里觉得国外的月亮圆。
三人淌过这里,除了一些住人的小屋之外,还有一些便是真正的压舱物了,多是整块整块的石头,还有一整个麻袋的泥沙,都七歪八斜地码放在一旁。
“少东家,这地方哪能有什么宝货呐,咱们尽早别看了,赶紧上去吧。”魏东河捏着鼻子扇着风,在一旁说着话。
陈闲拖长了声调念叨:“来都来了……”
“哎,对,来都来了看看完吧。”魏东河脱口而出,可说完才醒过味儿来,只看到陈闲走在最前面,不多时,已是过了这些压舱物放置的地界,从这儿又显露出一大片空地,这地方可比之前的猪圈要好上许多。可奇异的是,这一片空间里,只有一间小屋,而不远处则像是小山一般堆放着什么,不过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大清,仿佛是一颗颗犹如小球的东西。
而更为诡异的是,哪怕到了这时,那间屋子里正透着淡淡的亮光来。
有人?怎么还有人?
就在陈闲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里面居然传来了一个粗壮的男声!不是明人!
陈闲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小语种,知道里面的人说的是葡萄牙语。
他低声说:“谢敬,把人扣下,我有话要问他。”谢敬得了命令,像是一只开闸的猛虎,一摇三晃间已经杀入了屋内,里面一阵乱响,不多时,谢敬已经押着一个老头走到了陈闲面前。
陈闲一看便认出来了,这是一个传教士啊。
在明朝,传教士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欧洲诸国对于各处他们所认为不开化的地区都派出了大量的传教士,国内的传教士名人极多,明朝万历年间有利玛窦,而明朝后期则有汤若望这么个人物。
总得来说,传教士给当时的社会带来了科学和一些西化的知识,这尚且算是正面的影响,但是这帮子传教士对中华一带就没安过一丝好心。
各个都是侵略国土的帮凶,就陈闲想来,有一个杀一个,绝没有什么无辜的。
他看了一眼,本想要找些金银细软,再不济来个七八百斤欧洲香料,结果得除了个大胡子洋鬼子什么都没有,便意兴阑珊,对着谢敬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得,赶紧送这位上帝的使者回去见他的上帝吧?
他说了句葡萄牙语,让这位仁兄记得替他和上帝老爷子问声好。
那传教士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是被谢敬拿了个臭袜子把嘴巴堵上。
随后被他像是拎着小鸡仔似的,把那个传教士往外拎去。
少爷说过,他晕血!杀人都得到外头去杀,别凭白污了少爷的眼!
陈闲走入了这间屋子,却发现这里摆放着许多精巧的模型,还有许多书籍都摆放在书架上,陈闲随手翻了几页,这些不是神学的著作,反倒是更像是……物理学的东西。陈闲仿佛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拽过魏东河问道:“谢敬和那个洋人呢!”
魏东河被拽得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指了指船舱之外,陈闲一把抛下他,急急忙忙地向外冲了出去。
等到赶到船头,谢敬大概是从厨房里随手顺来了一把菜刀,那个传教士已经被按在船头,谢敬正对着他的脖子比划,像是个极为考究的厨子。
“刀下留人!”
谢敬却没有回过头,陈闲疾步走到了船头,可就在这时,他也愣住了。
一艘巨大的,犹如大福船一般大小的帆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座船边上,就在这时,空气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阵极为悠扬的号角之声。
这声音充满了蛮荒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的,还有宏大和肃杀。陈闲勉强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瞎了一只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船头的三人。
“这是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呐。”陈闲喃喃自语道。
远处的巨大帆船上,一面黑底且绘有银色骷髅的旗帜随风张扬,猎猎作响,像是象征者死神来巡,让人惊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