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当马车行驶到蒙托隆广场附近时肖邦叫停了马车。他打开车门缓慢地下车,转过身对车里的夏洛琳伸出他带着白手套的右手。
像是绅士的搀扶更像是一份不容拒绝的无声邀请。
“现在还不算太晚这一段路也不算远,洛琳,能陪我散会步吗?”
晚风正好星空当头,温雅的话语仿佛签在精致花笺上的penerian。如此令人沉醉让人生不出丝毫拒绝的念头。
“我的荣幸,弗里德。”
夏洛琳将手递到肖邦的掌心里顺着他的力道,牵起裙摆下车。
足音在静夜里像是被晚风吹拂的银铃,轻缓地在铺路石上敲击出清清浅浅的音调。肖邦给了马车夫一个指示,哒哒的马蹄便拉着车厢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
街边的路灯已被点燃出柔和的昏黄虽然它能提供的光明只够在一个小圈内播洒。虽然天色不算晚街上却很少见到行人的影子。
在这样的寂静的夜间散步是一件美妙的事头顶上是一片抬眼可见的灿烂星空,脚下是十九世纪巴黎的铺路石传出的回响,身旁是一个拥有即使写进历史里也足够温柔名字的钢琴家。
纵然这里静默无声、两人也只是无言漫步,此地此时此刻的夏洛琳,内心仿佛依旧在回味那杯香醇的红酒般沉醉在这迷人的氛围里了。
“今晚的我十分愉快洛琳。”
闲适慢步的肖邦抬头看了眼星空忽地开口打破沉寂。他觉察到夏洛琳的目光后收回仰望星空的双眸。这双天蓝色在这夜里,由苍穹变成深邃的大海。
“不过还是有些遗憾,没能回赠你一份得当的生日礼物”
想起那支被赠予的白色钢笔,肖邦心下不免感到歉疚。
虽然彼此深交的时间还不足半年,但错过她的生日让今天的圆满欠缺了几分。
尤其是,那些关于夏洛琳的相关资料信息,是从他这里发给门德尔松的。
“我倒是认为今天十分圆满。要知道,能和nsieur肖邦、门德尔松、恩斯特还有柏辽兹一起过生日,嘘,千万不能让那些小姐夫人们听到了,我会被他们的嫉妒淹没的。”
她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夸张的语气成功地逗笑了他。
“而且你们还为我演奏了曲子,这个生日是世界上最棒的生日!”
话音刚落,两个人默契地再一次怔愣。
他,为那颗容易满足的心她,为一个遗憾缺席的人。
“尽管如此,可还是会觉得那里不够呢”
肖邦无奈的轻语倒像是一声叹息。
“那么,把你的白手套给我吧。”
夏洛琳停下脚步这样回答了他。
没有听到她跟上来,他转过身来,看见了她温和的微笑、缓缓伸出的右臂以及一个近乎莫明的提议。
他不假思索,当即脱下手套叠好递到她的手心。
和她从不迟疑就递上手走下马车一样。
收拢手指触及布料,指尖传递过来的细腻与柔软让夏洛琳的笑意更深了。她的双眼弯成今夜最动人的月牙,对他说:“嗒哒,全巴黎的女性最梦寐以求的肖邦先生的白手套到手,还是他亲自递给我的,这礼物真的太棒了!”
他听着她充满喜悦的话语,发现缺失的那一片圆满似乎渐渐浮现了。毫无声息的温柔,就像他喜欢的普雷耶尔钢琴一样,充满着夏洛琳独有的音质。
“你高兴就好,不过正式的礼物我依旧会补上的。”
肖邦转过身不在看她,继续他的散步。
“说起来真的很奇妙,没想到可以和另一个人同一天生日。”
夏洛琳追上去,打开了话匣子。
“这的确很难得,尤其你们还都是小提琴家。”
“仔细想想,我似乎和海因里希同岁来着。等等、这么说的话,菲利克斯给我的证件上的出生日期是一八一二年六月八日?”
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夏洛琳睁大双眼的可爱样子愉悦到了肖邦。
“嗯,恭喜你,老了快近两百岁的感觉怎么样?”
他倒是立即就知道了她秘密的想法,捕捉到她的思维点后浅笑便一直挂在嘴角。
“”
她成功地回归无言的状态。心思被揭穿,只能怪这个人太过聪敏。
“有什么问题吗,洛琳?”
他转过头,眼中似乎有怒放的似锦繁花。
“没什么,弗里德,只不过”夏洛琳想了想,忍住笑意清晰地发声,“一零年的肖邦先生,恭喜你,在我眼里你已经是老祖辈的爷爷了呢!”
“嗯,这不是问题,至少还有一一年的李斯特先生陪着我。”肖邦挑了挑眉,淡然地答道,“另外,洛琳,提醒一下,一二年的你似乎也在老祖辈的奶奶范围内。”
回应小提琴家语竭的是钢琴家在夜色中回荡的清晰笑声。
他这样放松肆意的笑,瞬间让她发觉最近越来越多次看到摆脱礼节与克制后、展现出最本真样子的他。
离她那么近、那么真实。
夏洛琳没有丝毫想要打断的念头,微笑着看着肖邦慢慢平息心情,再次重归优雅。
“我很抱歉,洛琳,我有些失礼了。”
“你可以随意,不用顾忌,就像你愿意接受我全部的秘密一样。”
她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发现她的眼神从未有过改变。心中激荡着什么,无法用词汇表达。
“弗里德,关于生日礼物我能指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