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的马车声如同雨水一般敲打在青黑的地面,府邸门口悠悠地停下一辆华贵的马车。
嫪毐站在门口理了理自己的长袍,明亮的阳光下,那张没有胡子的脸上透着渗人的苍白和阴柔。
府内走出一个捧着盒子的仆人。
仆人走到嫪毐的身边,躬下腰,捧着盒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嫪毐甩了甩衣袖,伸出手从仆人的手中拿过盒子,慢慢掀开。
盒子内是一块方形的玉石,石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淡淡的阳光顺着盒子的缝隙射入,碧白的玉石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嫪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笑得沉迷,接着,他将盒子合上,坚硬的檀木发出一声脆响。
他抱着盒子,走向马车。
相国府。
吕不韦拿着手上的锦帛,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见状,一旁司空马的心情也是沉了下去,他踌躇了片刻,沉声问道。
“相国大人,嫪毐在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吕不韦将锦帛死死的捏在手里,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嫪毐这个蠢货,他想造反!”
以前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究竟学会了些什么,难道不清楚咸阳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吗?
造反?
你凭什么造反?
谁给你的胆子造反?
就凭你那所谓长信侯手下的那一群乌合之众?
听到这话,司空马眉头也是猛地一跳,他颤声道。
“大人?”
吕不韦气得浑身发抖,他第一次为当初做下的事情感到后悔,他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锦帛递向司空马。
“自己看吧……”
司空马双手接过,低头阅了起来,只是随着他慢慢看下去,也是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这信上的内容不多,只写了两件事,但是这两件事却大得要捅破这天。
第一件事,秦王已经知道了嫪毐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他要造反;第二件事,你吕不韦必须要帮他,不然他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到时候秦王一样也容不得你。
良久之后,司空马抬起头,吕不韦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前,眼眸低垂。
院子里阳光明媚,可是司空马却在吕不韦的身上看到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影。
“大人,我们真的要按照嫪毐说的办吗?”司空马极不情愿地问道。他是最早跟随吕不韦的一批人,从吕不韦还在赵国的时候便已经伴其左右。所以他知道吕不韦和太后以及嫪毐之间的关系,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清楚吕不韦这么多年在这个秦国上到底花了多少的心血。
“你觉得呢?”
司空马目光一闪,狠辣地说道:“大人,嫪毐不是要来咸阳吗?不如我们在路上设伏,杀了他!”
吕不韦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同,他解释道:“嫪毐既然敢在回到咸阳之前就把消息送到我们手上,说明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后手,根本不会怕我们半路截杀他。”
“那我们就离开秦国。”司马空的语气激动,“我相信凭借大人的本事,即使离开了秦国,其他六国的人也会抢着接纳大人。”
“我当然知道。”说着,吕不韦转过头来,“但是司空马,就这样离开秦国,你甘心吗?其他的六国又有那个国家比得上这如今的秦国?”
“这……”
司空马沉默着,哑口无言。
吕不韦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让罗网的人来见我。”
司空马低下头死死地咬着牙,不管相国大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选择跟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