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芳静很快地把自己洗了一遍,换了一身长袖的衬衫和长裤,把被罗伟志掐伤和打青的皮肤遮盖起来。吃完了晚饭之后,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了。对婆婆说:
“妈,我想到我娘家去一下……”
“去吧,”婆婆没有等她的进一步解释,就特别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请求,和以前是大不一样,“别回来太晚了,注意安全。”
陆芳静这就明白了,罗伟志说出的准备对她的处置,是这娘儿俩商量好的,不是罗伟志一时心血来潮的恐吓语言。这就更加强了她必须逃出这个魔窟的信念。
是的,今天的陆芳静已经不是以前的陆芳静了。以前的陆芳静,好像是一支湿地上的藤蔓,细细嫩嫩的,柔弱地在地面上生长着,没有依靠,没有目标,没有希望。谁来都可以踩她一脚,踩死了就算完;踩不死,就接着长,还是没有希望,没有目标。
可是现在的陆芳静不同了,她虽然还是那么柔弱,可是在她的旁边出现了一棵茁壮的树,一棵虽然不雄伟,但是刚强、生命力又旺盛的树。当有强风吹来,暴雨打来的时候,她能够依附在树干上,用小小的吸盘,吸住他,使自己免被风雨打得碎藤满地。
更重要的,是她有了目标和希望。她虽然是受尽摧残的残花败聊,可是,江一帆还是欣赏她的。她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活得好好的,给江一帆带来喜悦,而不是悲伤。她是个女人,知道当她要把一切献给她的男人的时候,私密处是要给男人的最重要的地方。她绝对不能让万恶的罗伟志把她那里,最美丽最美好的所在给毁了,使她不能面对将来的江一帆。
她走出了罗家的门,往自己的娘家的方向走去。到了一个转角,她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墙角的后面,往来的方向看。看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她后面有盯梢的。她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她的娘家了,她没有回去,转了个弯向一个长途汽车站走去。
眼看着就可以回家,看看自己病弱的父亲、衰老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近在咫尺,却不能回家相见。她知道,明天罗伟志从王寡妇那里一回家,发现她不见了,立刻就会到她娘家要人。她如果现在回去见上一面,明天罗伟志要人,家里人没法应付。还不如就不让家里人们知道,他们也好对付些。
陆芳静去的这个长途汽车站,并没有发往北河市的车子,但是可以去另外一个更大一些的镇子,到那里可以转车去北河市。就是现在罗伟志他们想追回陆芳静,也不会找到这个长途汽车站来。
陆芳静辗转两道长途汽车,到达北河市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公共汽车的末班车都没有了。她只好花钱坐了个“二等”,就是后座拉人的自行车不到十二点到了特种材料厂。
厂子的大门已经关了,叫开大门。传达室的老柳头说:“是陆芳静啊,回来得这么晚?厨房刚开完夜班饭,还有吃的。你去弄点吃的吧,这么折腾,你一准儿饿了。”
厨房的那师傅给陆芳静下了碗挂面汤,里面打两个鸡蛋,又给炸了个馒头,切了一碟咸菜。
在食堂的长椅子上坐下来,陆芳静才感觉到,自己实在是饿了。那师傅用大木盘把吃的端到她的面前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叫唤,嘴里的哈喇子方言:涎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顿饭,心里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回到自己和芮芬莲一起住的宿舍,房间里是黑的,芮芬莲已经睡了。她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