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弗里兹手里拿到的三组透镜只能用来做望远镜,因为没有请到磨镜工匠镜面曲度做出来全都一样,除了能把镜片直径做大一点,其他改动就没有了,镜片直径再大焦距还是一样等于说放大倍数根本没有变化。
弗里兹虽然还没把牛顿和高斯的透镜成像公式忘记,但那两位大神并不是教人怎样磨镜片的,所以眼下该如何改动透镜焦距暂时还是没辙。
不过哪怕是只能做望远镜这市场也不小了,贫穷的军队同样不差这几个钱购买望远镜,欧洲大战中的诸国动员起来的军队也会有大量的需要,制约他们把望远镜普及到下级军官的因素,不外乎一个是钱,一个是产量。
可不要忘记民用市场也很有潜力,政府的土地勘测员,远航的捕鲸船、私掠船高级船员对望远镜都有旺盛的需求,只要买得到绝不会吝啬这一点金钱。
即使西方世界市场饱和,那么还有非洲、亚洲的各种势力同样会愉快的打开他们的钱袋。
首批加工出来的三组透镜弗里兹拿在手里一前一后比着看了老半天,这才放心的连同望远镜上拆掉的镜片收进箱子里,打算去巴尔的摩找个铜匠重新装起来,同一批退火的镜胚还有不少,慢慢磨吧。
这三个新制品的外壳上全都要刻上铭文,一个是献给巴尔的摩这美丽的城市,送到市政厅一个刻上赠我亲爱的朋友哈里斯,等军队邮差来了捎过去最后一个刻上向美利坚军队致敬送到诺克斯战争部长那里去。
每一个赠品都是极好的产品广告,不会让弗里兹这番制造研磨机的心血白耗。
眼下四套研磨的功能样机既然已经试验通过,下一步就是把机台上的木制件大部分换成金属件,包括熔炉坩埚真空罩上的搅拌杆传动也更换成皮带带动两组金属齿轮,以便更加耐用,这也是此次到巴尔的摩需要完成的工作,那不是几根铁杆子,自己就能让人打出来。
推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人,一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窘态,帽子在手心里捏成一团,却是当初从兰开斯特挖来的玻璃技工亨利梅森,他心事重重黑着眼圈,头发十分零乱衣襟纽扣都扣错了一格。
“梅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弗里兹说了句废话,任谁都看得出他有事。
梅森谦卑的行了个礼,“萨瓦兰先生,我只想知道,您今后还需要我吗?”
“进来坐着说吧,你怎么会这么想?”
梅森惶恐的在椅子前端坐下,“您的工场和我以前的工场不一样,各种设备我全不懂,但我已经听说这是为了制造玻璃板专门制造的,现在我的那个玻璃窑也被用来制造镜片,我很担心”
“你这是多余的担心,”弗里兹扑哧一笑,“这个工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制造玻璃板这一个目的建造的,和你过去熟悉的玻璃工场当然不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雇佣你吗?”
“我猜是只有我懂怎么烧玻璃,和怎么看火候。”
梅森没什么自信的说完,又开始用几个指头摆弄起他的帽子。
“没错,梅森先生,你的经验对我很重要,以后生产中我仍然需要你的经验,虽然很遗憾你的艺术创作本领今后恐怕不太用得上了,不过当你什么时候又充满了灵感我很欢迎你继续创造杰作。”
梅森是老一代的玻璃工,玻璃艺术巧匠,他这样的人以后在制镜厂里边只能作为普通的一个工人使用,弗里兹的设备决定了玻璃工的集体操作方式,他的手艺如何将无关紧要,主要的产品玻璃板都只有两个特点:平、长,不需要任何艺术的表现。
梅森看起来也认命了,理想许多时候没有面包重要,也许当玻璃板生产踏上正轨,还是可以把那个小玻璃窑留给他作为个人创作的领域,奇迹制镜厂不应该像个暴发户一样没有一点艺术内涵。
“我其实很欣赏你的创作才华,上次你做出来的花瓶是一件真正的杰作,但是现在我更需要能够马上完成建厂目标的工人,这个工厂现在每天都在亏钱!只有等到那些可爱的玻璃板被制造出来,工场开始盈利,你们的生活才能继续获得保障,你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虽然暂时不再做玻璃日用品,但我打算给你更重的任务,把平板玻璃的制造条件试验出来。梅森先生,你是老玻璃技工了,一定知道制造平板玻璃是多么的困难,我们也许需要经历许多次失败,才能看见那一线曙光,只有你才能带领他们从一团迷雾中走出来,好好使用你在玻璃领域的那些经验。”
梅森激动的站起来,举起右手搁在胸前,“萨瓦兰先生,您太理解我了,这次平板玻璃的试车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弗里兹微笑着把他送出去,厂区内现在没有闲逛的人了,除去继续研磨镜片的几个工人,其他人都在挖沟、建造硫酸铅室法生产厂区和制镜车间,一切又恢复到有条不紊。
和巴尔的摩的官僚们打交道没花多少时间,虽然他们对弗里兹接二连三地赠送陈列品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人会把美元往外推不是吗。
回到居所,尤金和瓦伦堡也在,瓦伦堡先向弗里兹介绍了外出期间一直看守屋子的仆人,是个从瓜德罗普岛救出的黑人,年纪比较大,但做起家务事来还很麻利,平常大家都叫他贝内泽老爹,他没有亲属也不需要工钱。
“弗里兹,多亏你牵线,我现在可以直接向英国人订货,坐在家里就能拿到无税的货,不用再亲自往加勒比跑了!”
尤金兴奋的朝弗里兹炫耀着,后者对此只是一笑,“我在北方荒野里待了很久,回来想听点本地新闻,你就别拿我教你的东西来招摇啦。”
“新闻?那我说说你肯定还不知道的,总统下令召集宾州、马里兰、新泽西、弗吉尼亚的民兵,准备向那些叛乱者开战,结果反而在这些地方引起了反征兵sn,这个月中旬哈里斯堡旁边的卡莱尔镇上sn酿成了冲突,士兵们射杀了两个平民。”
尤金的话越说越低声,“马里兰的黑格斯敦也乱了,州长派出了百人去镇压,这段时间啊你千万别再乱跑!”
“我要跑也要有目的去跑吧,何况我根本忙得走不开,等我回去,平板玻璃的试生产就要开始了,你去不去看看?”
“听起来很不错啊,我一定也去开开眼界。”尤金笑着应道。
“萨瓦兰先生,您想打听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正好有这么一条船打算出售,叫价是一万三千美元,我找熟悉行情的人了解,以这船的船况我们有可能以一万美元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