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堡等尤金闭嘴,汇报起购船的进展。
“船况不好吗?”弗里兹注意到一个关键问题。
“我已经找麦克尼尔先生检查过了,要更换大概四分之一的船板,他提了一个建议,如果这条船不跑去会有飓风的洋面,需要进行的改造就不必像曙光号那么大,能够节约很多时间。”
“干得好,那就照你们想的去改吧,麦克尼尔先生对改造的熟悉全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现在只头疼该上哪里去找那么多船员和高级水手。”
弗里兹的新烦恼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改船的事情有麦克尼尔全权负责,自己还是早些把平板玻璃造好吧!
老实说,对这个下个世纪的工艺,弗里兹的全部了解也就只有几百个文字,那些关键的工艺条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把大概该有的设施造的差不多,具体的东西还要靠在生产过程中摸索。
那个玻璃板的提升机构因为没有蒸汽机动力,弗里兹只好改成利用两块重物从高处坠下进行牵引,中间使用滑轮组进行减速。
最为关键的是冷却设施,19世纪的人玩不出什么激光冷却,他们也不具备用制冷机吹冷气的条件,他们只可能利用蒸汽机带动的风机吹出来的风直接冷却熔融玻璃表面。
根据这个思路,弗里兹打造了几把风刀,完全按照后世的工厂中吹干工件表面水分的那种风刀形制来制造,就是用薄铁板制成的一块形状像铡刀的中空部件,空气从铡刀背部的位置进入,又分散后从铡刀刃部位置的狭缝中吹出去,狭缝的宽度可以调节,这使得从风刀中吹出来的风可以调节压强,根据不同的需要,从风刀中吹出来的风与工件的角度可以调整。
风刀做好之后就先进行了一次试吹,两把风刀面对面,把风管一开,只听到一阵嘶嘶声,那是吹出来的两股风在交锋。
梅森拿着一块准备用来蘸取玻璃料液的薄铁板往风刀中间一放,不得了,那块铁板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被吹的乱摆,在两边风刀上都碰撞了几下。
要是生产中也是这样那可不得了,于是梅森开始寻找原因,首先当然是铁板一开始放置的位置不好,没有放在正中间两股风力量平衡的地方,于是梅森的第一个对策就是,在玻璃坩埚槽边上竖起如同后世玻璃窗框下部滑动导槽一样的定位滑槽帮助薄铁板把位置定准。
其次就是从两个风刀出来的风,力量大小应该一致,这样铁板才不会被吹到某一边去。
其三,风量应该缓慢增加,让铁板插下去时不会因撞击的紊乱气流摆动。
弗里兹看过之后给了他们第四个建议,把风刀都开口斜向上60度布置,这样既带走热量,又减小了风在中间交锋时气流的紊乱撞击。
改进完成后用一块薄木板来试验,梅森调节风刀角度和刀口宽度,让木板完全被两个风刀吹出的空气托在空中稳定的近乎悬浮,弗里兹点头,这样看来这种风冷却设施还是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辅助设施全试车走过一遍暴露问题整改好之后,玻璃窑就正式点火了,梅森带领着工人围在窑炉的旁边,不时看一眼窑火中盛放原料的坩埚,测温的高温温度计使用的材料稍微有些特殊,在眼下的美国还难以寻摸到,仅有的测温仪器就是工人的双眼和他们搅动料液的双手。
梅森用搅拌棒搅了搅玻璃料液,感受着料液的粘度,其他几个工人也逐个走上去体会此时的料液粘度,等一会儿他们将比较开始拉制时的粘度。
这种平板玻璃制造法被弗里兹命名为直拉法,顾名思义就是垂直的把玻璃板从熔融的玻璃料液中拉出来,和单晶硅的直拉法命名意思是一样的。
挂在两边钩子上的薄铁板徐徐下降,顺着滑槽浸入到熔融的玻璃料液中,梅森一挥手,控制风管、风门的人缓慢的加大风量,铁板稍微摆动一下之后就稳定了,旁边控制滑轮的工人松开一点轴瓦,让铁板被向上牵引拉动,带起一层薄薄的玻璃膜。
被高温烧得红红的铁板缓缓上升,经过风刀的风交汇处几乎立刻温度就降了下去,铁板被吹到的地方一瞬间就变黑了。
等到玻璃膜也被牵引到风刀吹拂的地方时,弗里兹发现它们的变化是首先从粘在铁板上那个位置开始硬化,虽然只有一点点风吹到没有支撑的料液上,它们还是立即就在这里变成了无色透明。
这样的操作过程对梅森也是第一次,事事都很新奇,他的教育经历让他也预见不到将会发生哪些异常。
同样站在一旁的弗里兹也屏住了气,这样的提升速度,这样的风量是否合适,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经验的空白,只能靠分析试生产的结果来确定。
只有仅仅是看热闹的尤金在大呼小叫,“唉!就这样就把玻璃板拉出来了吗,真是简单得不像话!”
随着铁板的缓缓上升,一大块透明的平面玻璃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可是懂一点生产要求的人都微微摇了摇头,这块玻璃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梯形形状,上宽下窄,说明表面张力依然起了作用,料液向着中间方向收缩。
等到这第一块玻璃被放上检验平台,围过来的人都能用肉眼看出它的瑕疵,两边的边缘部分厚,中间部分薄,上面宽下面窄。
该怎么办?工人们把目光投向了梅森和弗里兹,梅森也在仔细打量完玻璃后看向弗里兹。
弗里兹摇摇头,这样的玻璃绝对不能要,工人不能一开始就形成不管多差后面的打磨抛光工都能救回来的认识,而且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产品。
弗里兹捡起旁边的铁量规,啪的一下砸在了玻璃板的中央,“回炉吧,风刀的冷却位置需要继续下降,现在这个样子说明冷却来得还是太晚!”
关键工艺说起来很简单,然而经过了近十天四十多次的拉制,所有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像要流出血来,他们全无语地盯着人群中间的弗里兹,试拉这么多次了,老板愣是一次都没宽容过!
看热闹的尤金只待了两天,发现拉制玻璃并非如他想的那么容易后,已经不耐烦地打道回府。
弗里兹把量规横、竖、斜对角放了多次,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把它放进退火窑,这是我们的第一块合格产品!”
看着身边的人都拍着手欢呼,他敲了敲平板推车的铁架,“现在就庆祝为时太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把所有调节的位置用墨笔标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