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安家不需要你来扶持,你只要不拖累家族就好。”
“宁儿,娘不望你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喜乐。”
至于躲在门后偷偷拭泪的兄长们,还有远在金陵的长姐那封信,不能再想,再想也无法留在那熟悉的安府,在想不免有些伤感,若是被人瞧了,还以为是宫里慢待,那可是罪过。
幸得这几日初到毓秀宫,发觉大家也都还好相处,又思即到了一个新地方,总要见见这儿的贵人请个安,递个礼,便也让奉砚去打听清楚宫里情况,换了件不刺眼的黛蓝绣烟霞纹上襦和水绿竹叶纹下裙,刚把珍珠耳坠戴上,朝露立马就帮着用玉兰簪挽个随云髻,
“小姐,用这个最是合适,趁得咱小姐娇弱。”抬手轻拍朝露手腕,对着镜子里的人儿,面前放着瓶瓶罐罐,最后还是不敷粉,只用了点香膏,
“莫要胡言乱语。”却还是舍不得责罚她,毕竟是从小跟到大的情分,“现如今不是在府上,说话还是谨慎些。”梳妆完毕,那朝露便先扶安娴起来,朝雨也已经准备好从家中带来打点的礼物,一同离开了毓秀宫
先去给太后娘娘送了珐琅彩瓷瓶,现下正往昭阳殿去,这一步步走起来才感觉到皇宫之大,要不才这段路,便觉腰酸腿疼,何况方才已经去过太后那,虽说只是因为太后今贪床多睡会而只在门口留下礼物,但到底也算是问安了,不一会就到了昭阳殿门口,
“劳烦姑娘们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我是安氏女娴,前来请安。”
抬头看向那群侍女,温柔地对她们弯了眼眸,努力发散自己的善意,身后的朝雨也捧着一个松木雕花盒,盒内也就是这次的见面礼了。
顾芷诺见人同意了,便也不多加克制些什么,任由萧婧冉牵着出了殿门,又顾忌着有嘴碎的小宫女瞧见,出了毓秀宫便松开了手拉开了距离,瞧上去只是关系较好一些的秀女同游罢了。
因“桃子节”的缘故,灼桃园除个别地方外皆开放,此时倒也是无人阻挡。正值阳春三月,那一株株桃树齐整地密植着,暖意催着一朵朵桃花绽放,远远望去似是一片片云霞,一时竟被迷了眼移不开视线。
“这是我在家未曾见过的美景呢,真想将它描绘下来。”
顾芷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望向一旁的萧婧冉。
“我曾闻萧姐姐善酿酒,不知这桃花可酿酒?”
转脸绽了笑,扯了萧姐姐衣袖:“萧姐姐惯会开玩笑,我这儿祈福呢,选秀在即,姐姐不想见见陛下真容?”
听那清冷的音儿便知来人,偏了头惹出个鬼脸:“燕姐姐总是这般深沉,十六七的年纪倒像入宫许多年了。”
转了眼珠,于僧人处取来竹签,递予二人:“二位姐姐不如求个签?入宫在即,君心不知,恩宠不知,前事缥缈,无论信与不信,求个心安也罢。”
燕熙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这宫中的花落了一筹,可接着又有娇艳的花骨朵预备着争颜色。
她平日素来起得早,今日往了明月殿请了安,便在硕北轩闲着,索性她也不是个什么爱热闹的性子,于是乎院门一闭,绣针一拿,寻个僻静地儿,听着风声做着自己新画的绣样,一坐一整天也是个寻常事。
院里的婢女们也浅浅熟识了她的性子,看她坐下了,就自己干自己的事儿,燕熙虽不是个和婢子们多温和的主子,但安静,绝对是她的第一个优点。
婢子来通报时,燕熙正纠结着新画的纹样,眉笔被她丢了一地,听闻有同宫的淑女来访,她扫了眼周身的狼藉,急急唤墨韵去清理,起身去迎,半路又停下问是否看茶了?茶又是否是新的?
抬手对镜理了理鬓角,她是个慵懒性子,幼时不知道被娘亲教训了多少次,也只堪堪养成了屋外沉静模样,屋内疯得上天了似的这是来自她娘亲的形容。至于年少女儿们的活力,总喜欢在不自觉的时候蹦跶出来刷刷存在感。
瞧着姜淑女的模样,真真是芙蓉初绽,燕熙素听着这位同宫的小郡主现在应该称姜淑女的样貌是顶顶的好,名冠京华也不为过,而今自个儿瞧了,才见着应是少描墨了。
她既见着亲切,急迎着,拉着姜淑女的手,细细的再看了眼如画的眉眼,轻声细语着:
“入宫许久,姐姐未去妹妹院中看看,今日劳烦妹妹亲自前来,一会走时定要记着带几件稀奇物件回去”
燕熙说着,又眼神示意着墨韵去她行李里好生挑选。
璆玉宫前驻足许久,鼻尖耸动,趣意横生,问及宫人,桃花酿倒是合了心意。
提裙回宫,落笔生花,信笺如下:宫前闻得桃花酿,古溪爱酒,花酿不易醉,姐姐若有闲意,今晚膳后邀月台小聚,对月小酌,怡情怡身。
婢子领信,碎步前去。
落箸起身,日落月升,夜暮大地,宫有静色,阑笑抬步,邀月台上独坐阁中,月有当头,触手可揽。
听得脚步声渐近,莞尔,未作起身:“顾姐姐来了,酒可带了?”
姬沛凝一身素衣正立于窗前,珍珠早已备好笔墨纸砚,她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挥笔在纸上作画,脑中略微一想象画面,手中的笔便能淋漓尽致展现于纸上。下午的暖阳洒在书桌上,也似将那画儿镀了层金般,没多久,一幅鱼戏池塘便完成了。
最后一笔了却,姬沛凝长舒了口气:“大功告成!”
将笔随意扔进笔筒里,待画卷干了便扔给了珍珠:“拿去,照着本嫔的绣一幅画,明儿拿去御书房给皇上送去。”
珍珠对于这件突来的苦差事感到诧异,颇为委屈:“嫔主你怎的就知道使唤奴婢…偏生还要奴婢绣一幅送过去,你把这幅画给皇上送去不就好了。”
姬沛凝轻轻敲了敲珍珠的头,调侃道:“怎么的,给本嫔做事还不开心了?我女红向来不好,你又不是不知晓。”拿起画作左右打量:“这幅画这么好给皇上可惜了,回头挂内室里。虽不想要他的心,但是好感度还是要刷上一刷的,毕竟全后宫的女人都仰望着他,没办法,就劳烦珍珠啦。”
摊上这样的嫔主,珍珠还能说甚么,自小一起长大,当然是受着了,认命地拿着针线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