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那年的桃花。
粉嫩的朵儿如琳玦娇憨的可爱面容,有含苞待放,也有并蒂盛开,清风拂过秀颊,我在桃花枝上称霸王。瞬息过后的天旋地转,让我恐惧高处数十载,再不敢攀上树枝。
而今日的惧,是实实在在差点丧命之痛。
尚在混沌深渊,环视周遭皆为如墨的黑,压的人喘不过气。我寻不到一丝半点的光辉,油然而生的惶恐笼罩着我,直至一声婴啼打破了整个梦境,给予我万丈荣光。
悠悠转醒,静女傍侧早已哭成泪人,我却轻笑出声笑她丑兮兮的。脑子清明许多,蓦地听闻熟悉的声,仰面看到熟稔的人,我伸出手去碰碰她,我听见我唤了声。
:羡雎……
强撑精神由静女扶起来,奶妈乖觉将襁褓中的麟儿递于我,环抱柔软,一时连手怎么放都踟蹰,生怕硌疼了他。我看见陆云舒也在,还没来得及和她招呼,太后与帝君接踵而至。
欲起身行礼,却实在无力,只能躺在榻上,声嘶哑颤颤,与人见礼。
:嫔妾参见陛下、太后,嫔妾失仪不便行礼,嫔妾有过。
陆云舒的周到与贴心,我心领好意,碍于太后帝君在,只颔首示礼。看太后喜爱麟儿,我也欢喜,不免粲然。
帐内的声响惊动了所有人,迅速转身看向塌上,昭贵姬面色虚弱,很是惨白,心中不由得一揪,下意识的想到了母亲,她生我的时候,也是这般虚弱吗?不过陛下在侧,容不得自己多想,悄悄让宫女将冲好的红糖水端上,这难产失血,红糖水既能补血又能补气,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对于产妇来说,确实是比较好的补品。
而后膳房将一直温煮的白粥和小菜递进来,自己且放在一边,眼下恐怕昭贵姬更想看看孩子,而且还是稍后再给她让她喝吧。
许氏要产子是宫中最热闹的事了,似是想扫去沈氏小产的阴郁,漪在寝殿中忙着为许氏的孩子准备用品,垫在身下的小褥子,小被子,帽子,刚出世的孩子可不能见了风,棉花都是用的最好的,白术一针一线,花了诸多时日缝的,旁人漪信不过。
漪还未备齐,便有婢子来传话道许氏要生了,漪忙将备好的东西装好,又拿了一个盒子,盒中装着一个铃铛银镯,漪想起庶妹小时最喜听这种声音,便也为孩子备了一个。
收拾好,见镜子自己妆容妥帖,衣衫不乱,遂朝着建章宫去,待到了建章宫中,皇上太后已经到了,漪行礼道“嫔妾请皇上太后安,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嫔妾来迟了,还请皇上太后责罚。嫔妾为大皇子备了被褥,刚出生的孩子皮肤最是柔软,布料用的也是最好的。”自己确实来迟了,不如自己主动认下错。
太后怀里抱着大皇子,无暇理会那几个嫔妃。
皇帝倒是问了许氏的情况,坐在许氏窗前,听陆氏所言。
“你辛苦了。”
就在这时,许氏醒了过来,见她还要行礼,连忙扶住。
“都这个样子了,还记挂着礼节做什么?快躺好!”
将许氏安置好,这才听太后所言。
“许氏诞下皇长子,乃大功一件,皇帝是不是该给进一进位分?”
想来也是,命方公公传旨,许氏晋位贵嫔,又想到一事,便改了封号,重新赐字为谦。
太后陪了一会,身体倒是乏了,便先行离开了。
见关氏姗姗来迟,并未怪罪,她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孟忆婉是顾家太君的义女的唯一孩子,但太君的义女嫁给了穷人家的贫民,太君一气之下就不让别人讲义女写在族谱之内。但却对自己还算不错,应该是亏欠母亲,却拉不下脸面回头吧。
顾家人从乡下把自己接到了洛阳,规矩方面都有人悉心教导,就连在入宫前顾家太君也不忘考自己的礼仪与才艺。虽说南疆很远,但是能有机会过去,也能出人头地,倒时候,就有骨气,让太君将母亲的名字写入顾家的族谱了。凤池台上,很多人都已经聚集到了此处,终于轮到自己。
琴声缓缓响起,随步慢跳,身子柔柳,这时宫女向空中抛出了一条白色的长纱,不慌不忙的接住那长纱,随后双手拿住衣襟,缓缓一甩,身子旋转过去,穿在了身上,这一切都向舞蹈本身应有的,衣袖,缓缓甩了出去,旋转了一圈。
旋转到椅子旁边,雪嫩的双手,各一手拿住那条白色长长的丝带,丝带上带着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随风舞动,旋转着,双手轻握丝带,将丝带甩向空中,袖口内的玫瑰花瓣甩了出来,把丝带抛向空中,随后双手摆臂,舞姿惊艳无比,这时,双腿撇差,随着琴声渐渐停止,做出来个完美的结束。
晨光熹微,清姿被唤醒起榻,阳光透窗入殿内。至于铜镜前梳妆更衣,香炉中似果香的香料,散发着果树的氤氲,倒叫人舒坦几分。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用一条碧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佳人清新优雅。
用完早膳,这时出去走走是最好的,到午后只适合在寝殿午睡歇息了。让若烟带上鱼食,同清姿往太液池去,悠然而行,从蔷薇轩到那儿不远不近也走了半个时辰。天儿晴朗,微风拂过带来了阵阵夏天独有的味道。
池里不知有多少条活泼乱跳的锦鲤,形态各异,在清晨阳光照耀下,鳞片上闪着银光,甚是好看,锦鲤在清澈的水下游来游去,悠然自得,这时清姿往池中撒下鱼食,它们发现有食物落下,便争先恐后快马加鞭地冲上前去,争相夺食,看着有趣清姿不自觉笑出了声,笑轻快而娇嫩。
皇帝从他处而来,还未到太液池便听得有佳人娇娇笑声,走近一看原来是沈姬,只见佳人装扮淡雅脱俗,只一支梅花白玉簪倒是特别。眼神示意不许出声,偷偷上前拥抱住佳人,“清儿。”清姿被吓了一跳,接着是惊喜,正要行礼,皇上便开口道:“不要动,让朕静静抱会,清儿身上的味道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