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许多女子为官,但她们从不这样自称,历代先皇治下再仁慈宽宏,女子与男子到底还是存有区别。
纵然女子天资卓越,也不可上朝论政,不能上朝的人,又怎么能称为官。
沈川媚没有被虞褚的变化吓到,坦然坚定道:“是,下官。”
“可你是女子。既是身为女子,又怎可称为下官。”虞褚道,想朝中那些尚未彻底根除的佞臣,这一声“下官”传出去,必定要被他们捏住尾巴又一番小题大做。
“下官入太医院当值,同院中的大人们一起共事,既都是为陛下做事,我为下官,难道有错若不然,请陛下告知,我该如何自称”沈川媚道,神情迷茫的看向坐在殿上的虞褚,等待他给予新的答案。
等待里恭敬恪守,从容里不卑不亢,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即刻毫无条件的遵从。
疑惑询问里有她的勇气,恪守不渝是她的忠诚。
虞褚看到也能感受到,正因此,面对她的迷茫而无法给出明确的回复。
顿了顿想到最先前的问话,不自觉勾了勾唇,这女子是有心思的,三两句话将他的话题转移。
称不称下官不是关键,朝中的佞臣如今也只是秋后的蚂蚱,早晚处之,她若想要下官这个称号,给便是了,但邑王动乱会失败蜀地是关键,纵然殷老将军已经解释清楚,他还是想亲口听一听当事人的陈述。
这个当事人是泥鳅,不想讲,宁愿冒着被他责罚的危险也要用下官二字来扰乱,他也确实被扰乱了,虞褚道:“为国为民,不分男女老幼,有用者,入朝者,皆是官。”
入朝者皆是官,那她即便是女子,自然也是官。
自古女子行路艰难,如今有陛下的亲口所言,他日再行事,势必要比过去容易简单许多。
沈川媚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陛下英明。”
高帽子扣下来真是不好说话,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不能当头脑简单的昏君啊,更何况虞褚心中疑点重重。
“听闻你在得到先皇病危的消息后才劝说长公主回赤梁,时日上满打满算,在你们回赤梁的途中信兵才将消息送达,你又是从何得知先皇病危之事”他问。
沈川媚垂下眉目,余光凝了一眼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殷家三代人。
先皇毒发昏迷之前,虞褚的太子之位就已经被废,是殷家一路护他登上王位,殷家男儿的忠诚他有目共睹,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信的,也是殷家男儿的话。
若殷解自真的将所有事情都向虞褚解释清楚,他不会抓着这点不放。
眼下他既然抓着不放,必定是殷家的人没有将这件事全部兜揽下来。
陛下对她心存疑虑,直观来说,也是殷家的人对她心存疑虑,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有给殷家仔细的交代,他们便借着陛下的威严让她给出一个交代。
纵然殷家的人再怎么看好她,可在大事面前,再大的功劳和才智都是形同虚设,他们能给她官职,也能当下拔刀送她上路。
现实永远如此残酷。
“陛下。”沈川媚跪地脑袋伏地:“求陛下饶下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