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微微亮,位于皇城正门处的下马碑前已经有无数官员从轿马上下来,走到正门里面的执司殿上,准备参与朝会了。
南唐的上朝礼仪乃是继承的大唐的仪律“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已上,每朔、望朝参;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本来大朝会应该是八月初一当日集会,可正好赶上了齐景赭的千秋日,于是顺延到八月初二,但昨天齐景赭又因为睡眠取消了朝会,于是八月的这次大朝便又顺延到了今日八月初三。
近两百多位寿春的大小官员聚集在执司殿里,皇帝虽然可以凭喜好和意外决定是不是上朝,但臣子却是每天要到的。这些官员们在这里等宫内一个准信,若是依旧不上朝,便将紧急的奏折呈交给宰相,由张如敬张大人与中书省的博士们先请示陛下、草拟章程,没事的便就此散去各回各家。若是陛下上朝,那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要先准备好,省的在殿上的时候因忘字而尴尬。
尤其是一些五品以下的小官,已经连续两天早起来执司殿,若是今日依旧不上朝,那么明天他们依然要早起,当然他们并不敢抱怨什么,最多私下里嘀咕两句。
在一群身穿红黑官服的官员当中,从七品候补翰林郎贺薛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不仅是因为他的父亲贺公集几乎已经被刑部定性,作为主犯几乎不可能避免菜市口上走一遭,就看会不会祸及家人了。而且这位新科乙榜第一平时就自视甚高,为人倨傲,本来知交便不多,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前途未卜,更没有人愿意与其为伍了。
贺薛面容枯槁,在他的一梁进贤冠的幞头下,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有些白丝,前几日仿若最后疯狂一般的祸水东引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引起了太子与颍王一脉的疯狂攻讦,这让齐景赭对此更加厌恶。贺薛明白自己是又中了范进一的利用,可是现在的他又能如何呢?他现在也就只有被人利用的价值了吧。
唯一几个离贺薛很近的人是几位谏议大夫和太常博士,不过他们今日可不是为了贺薛而来,他们和贺薛一样都有其他任务。
金鸡啼鸣,寅时已过,一位红衣貂寺走进执司殿中,宣布今日朝会正常,不少认得这位貂寺身份的人都心中讶异,往常都是普通值守太监来传递消息,今天怎么变成了这位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总管。这位几乎为齐家服务了大半辈子的老奴才,在皇城之中可谓一手遮天,不过也就仅仅在皇城之中罢了,齐景赭自有自己平衡世家大族与士大夫的手段,不会让宦官插手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