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这位太监总管,而是跟着他从宫里面出来的一位年轻人,身着黑红鷩冕,冕有八旒,青衣纁裳,绣有七章纹,银装剑,乃是标准的南唐二品大员的官服,和六部尚书侍郎的服侍相同,只不过与侍郎尚书们动辄四十岁的高龄不同,这位二品大员极其年轻,看上去似乎连二十岁都不到。参加了齐景赭寿宴的官员们都一眼认出了这位新晋从二品大员是谁,但是品秩低的官员们都议论纷纷,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大员。
直到一名太常博士点明了他的身份,不少人才恍然大悟,佩服有之、钦羡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嫉妒。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一名从七品候补翰林郎,若是三甲进士出身,更不过是一名九品、从九品的地方官员,能像方守拙这般成为地方大员再回到京师的人少之又少。多少人一辈子都倒在了六品升从五品的天堑之上,哪怕是再心态豁达之人又怎么可能对这位空降的从二品官员无动于衷。
哪怕贺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鷩冕加身的这人依然心里一颤,再加上不少人又开始偷偷讨论“你爹没了”的事情,细细琐琐的嘲弄笑声传到他的耳中是那么得刺耳,不过贺薛就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有些事情听多了也就不在乎了,贺薛之前倨傲不假,自大不假,但他毕竟是新科二甲第一,又不是那种书读得脑子都坏掉了的腐儒,可不是蠢人。他握紧了手中的木笏,眼睑低垂,似乎这些笑声并不是在笑自己一般。
林东此时的感觉糟透了,昨晚在宴饮之后,林东与孙灵根老爷子一起对齐景赭的身体做了彻底的检查,并且事无巨细地安排好齐景赭的一切作息饮食事宜。越是繁复,齐景赭反而越是对此深信不疑,同时在林东的授意之下,孙灵根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隐晦地奉劝齐景赭要养护阳气,齐景赭慨然应允,心里痛苦万分地打算从一周十四次缩减到一周十二次。当即便表示今天夜宿颍王与沁阳公主的生母莞贵人处,顺便带着林东去见一见他朝思暮想的齐卿娴,于是林东只能目送孙灵根老爷子整理好药箱,施施然地走出皇宫,可恶,缨之那又香又软的香闺今天又和自己无缘了。
果然,虽然三十多岁依然保养得当的莞贵人对林东这位准女婿似乎非常满意,表示林东托齐卿娴带来的面膜之类的保养品十分好用。但是在卿娴父母两人的注视之下,林东根本找不到机会与卿娴亲热。好不容易熬到了林东为齐景赭设定的入睡时间,结果齐景赭的贴身太监和莞贵人的贴身老宫女全程监视着两人,每次林东想做一些稍微过头的事情,就会被这两个老头老太搅黄,偏偏卿娴还对那位老宫女十分尊敬,也不帮林东说话,而且当着两电灯泡的面有些情话也实在说不出来啊。
还不容易亲热了一阵,又是被这俩老头老太太带出了卿娴的沁阳宫,为了维护未嫁公主的名声,自然是不可能允许林东与其睡在一块的,睡一个宫殿都不行。于是林东在一个虽然很豪华但是很孤单的地方睡了一晚,不,准确地说也就睡了两个时辰多一点,就被带着全套少傅官服的齐卿娴给叫醒了。看在齐卿娴非常满意这身官服,并且亲手为林东穿上的份上,林东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今天去上一次朝。
所以林东站在了这里,在一群年纪至少是自己两倍的大叔大爷中间,还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他们自矜身份不会与林东这个小辈攀谈,林东也懒得搭理这帮子封建余孽们,也就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礼部侍郎罗乐水与林东互相行礼打了个招呼。
林东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是真的不适应在朝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