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风也不免有些惊讶，长身直立背手而视，其他考生仍处于构思的状态。渐渐的，又有几个人也开始作画，而史念玉构思的时间最长，直到四点钟才开始动笔。那导师道：“两个小时作画，有些紧张了。”

第五风却心中了然：“她们不过都是扬长避短罢了。”

六点钟很快便到了。第五风同样是从401室开始检阅起，姜乐梨排在最后一个，她甚至觉得有些幸运。最后一个批阅自己或许态度会更客观，若是排在前面，则过于惊艳或者过于失望都是不可取的。

略等待了一会，她能听到其他考生已经陆陆续续都撤了。第五风才缓步踏入自己的教室。

“这是什么？”第五风一愣，看着姜乐梨油画幕布上的一坨，讶异道。

只见画架上，有一团巨大的血红色，下面直通一个管道，最下面他倒是看懂了，像是地狱。刀山火海，小鬼妖怪张牙舞爪，整体画作都是一片诡异阴沉的暗红，风格奇谲阴暗，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正处于青少年的1岁花季少女画出来的。

他遍阅前面几位考生的答卷时，别出新意者有，平平庸庸者亦有，但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第一反应就是“看不懂”的。

第五风沉吟半晌，指着那一团血红问道：“这是什么？”

姜乐梨声音平静，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画得奇怪：“是子宫。”

第五风一愣，他又细细去看，只见那的确是一个腔，周围的壁上还细心地画出了动静脉血管，腔中也用淡红色颜料画出了羊水。

“那这个呢？”他又指向那个管道，“是阴道吗？”

“对。”

算是勉强解决了我们从哪里来的问题。他又指着下面画风诡异的地狱说道：“这个地狱画得不错，很有神韵。不过你怎么就肯定，所有人的归宿都是地狱呢？”

姜乐梨笑道：“我借鉴了芥川龙之介《地狱变中的描写。不过，这并不是地狱，这是人间。这里面看起来像妖魔鬼怪的，却皆有人类的特征，而且，如果您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都戴着人类的面具。”

第五风一细看，果真如此。没想到她画得如此细致，但是不幸的是，由于画技限制，第五风一时还真没有看出来。

姜乐梨又幽幽道：“不知生，焉知死。何必要画地狱，何必追寻地狱，何必求证地狱？人间，本已是地狱。”

第五风瞥她一眼，道：“你算是回答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可是我们是谁呢？你没有回答啊。”

姜乐梨一笑，指着阴道中滑动的一个小圆球道：“看到这个细胞了吗？我们是它，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卵罢了。人类与其他生物本质上又有何异？我们是谁，真的那么难判定吗？不过是世人太过自恋，把自己想得太多、太重要罢了。”

第五风哑然失笑：“你高中选了生物吧。”

“啊，是呀。”姜乐梨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