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柯回到地厅,一脸的丧气。一位军校上来禀报:
“魏大人,软禁的那厮吩咐要饮莲子羹。”
魏长柯盯着禀报的军校,模样专注,像是欣赏一个怪模怪样的古董。一会,面部开始扭曲起来。伸着脖子,怒吼道:“尔等杂役把本官当猴耍,是我常日里心慈手软才让尔等泥虫如此纵容。本官,”吼道这里站起身来,伸手一指。又厉声喝道:“今日要将你这厮剁头剃骨!”
“大人,”禀报的军校吓得瘫软在地,求道,“小的不明白犯着何事?”
“犯着何事,犯着何事~”魏长柯咕噜到这里,大声吼道,“来人呐,将此厮拉出去剁头剃骨,埋入水坑之中喂水蛭!”
过来两位厂卫,将那位哭着得军校拖了出去。
魏长柯出了地厅,朝一个幽森的洞道走出,尽管两旁的壁上都插上了火把,也照不亮心头的黑暗。蒙在心的黑暗,正从寥寥恐怖之中无限地延伸下去。
他想到,齐齐格儿会随时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自己爬到了缇骑校尉,好不容易将她软禁。她却荣生正官,挂着大牌,坐于名堂之上。
没有出路了,干脆自己走向阴洞中的牢房。魏长柯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入另外一条洞道,抬头仰望洞顶。只怪乌子墨医术太高,偏要去那宫中为小皇子诊病。救皇子本是一件大事,乃是大明朝根基延续之事。可偏偏九千岁要杀了他,连根苗一起拔掉。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恐怕连知道的机会也没有了。这洞是在抄家之时偶然发现,还真不错,冬暖夏凉。埋葬于此,也算满足了!
“走吧,去那阴暗的狱中,损得人家动手。”他抱怨着,朝前走去。
来到狱旁,在阴暗的空色之下,他瞅见一人正在里面站着。手拿着笔,倘是写字作画。定睛细看,吓了一大跳。
“郡主大人何故又进去了?”
他用手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幻像。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打开那扇小门,规规矩矩地跪在面前。嘴里抖抖尔出:“唔,郡主大人在上!卑职脑昏眼拙,让您在此受阴寒煎熬之苦。实乃卑职受那千岁手令之命,魏长柯自愿领受刑罚。望郡主人移出这污秽之地!”说完,作跪拜之礼。
齐齐格儿面不改色,依然是泰然作画。秀丽的脸庞虽然铺上了一层死灰般的青光,可她心里却是热血般的流淌。初次与杨欢相逢,自己还像个懵懂的顽童。后来,成了指腹为定的胎亲。尔今,自己身受牢狱之苦,怕是无缘面见。救丈夫是理所当然之事,就算受尽刑罚,也是从容而去,自豪的面对。唯有的遗憾,详细之事,他却一无所知。从右值卫上京城未见返回,她猜到事情可能暴露,可能密函正处于魏忠贤之手。自己不久便会面对于一场灾难。
现在,眼前的这位魏大人在这儿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怕是外面有着什么变故?
画作完,洒洒几笔落下:蝶恋花,花生翠叶下。天边黄草块块来,遇冬雪初下。花絮尽,蝶去天涯。花又来,却不见它?
作完词,见魏长柯依然跪着。放下笔,柔声地问道:“魏大人,你生着何事?将我囚禁与此,却行那跪拜之礼,这正反两面你怕是懵懂不清了。或许是将要我受于那铡刀之刑,怕我爹爹饶你不得,还要我写下自尽之书吧?”
魏长柯连忙回道:“郡主大人怕是逗卑职开心了。哪里是受铡刀之刑,卑职是请郡主移步出去,卑职进来领过。”
齐齐格儿觉得甚是蹊跷,奇怪的问道。“我来问你,”她坐下说,“是你甘愿进来,还是受到另外的命令?譬如朝廷的敕令。”
“自愿进来,望郡主大人放过卑职妻儿老小。今日大堂之上惊吓了郡主和那位老先生,还望饶恕过去。”
齐齐格儿猜到:这厮把我当成了家妹,是家妹青兰到了此地。她为何到了此地?生着何事呢?她觉得要从魏长柯这个贪命之人的嘴里掏出来。
“魏大人起来说话!”
“卑职还是跪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