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欢拖沓着身子到了那黄桷树下。在一石头旁清理了身上溅来的泥水和沾着的草籽。
拱进街道,朝一位铁匠铺的老先生深施一礼后上前一步问道:“老伯可曾知道簇有无马儿可卖?”
老先生正在给一把猎刀刮锋,他头也不抬地:“卖马儿的是郑家,往前走红门的那家瓦房便是。”
谢过了老先生,移步到了红门的人家户跟前。敲门嚷道:“此处可是郑家?此处可是郑家?”
少顷间,门被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一个头扎黑色包巾的头来。是位年轻人,一瞅那斜着身子的打扮大概是位伙计了。
“公子找郑家何事?是买马儿吗?”那伙计把杨欢草草打量了一番,问道。
“正是!”
“公子请随堂上就座!”
进了门,乃是一家朴素简单的院落。到了堂上再瞧,厅内依旧如此,在简单朴素中却是那么的干净。
杨欢正眼见着厅内的布置,耳旁却响起了招呼:“公子请吃茶,我这就唤老爷!”伙计放下茶杯,完话便出门而去了。
伙计走后带上了房门,在这无聊的当儿间杨欢在厅内踱起步来。行至一偏房门前时被那房内的一幅熟悉的画吸引着了。
“千里江山图?”杨欢一皱眉,踌躇着嘀咕了一句。
正纳闷时,听见了推门声。转过身来瞧见一位头戴圆帽,身穿粗布袍的圆脸老者。进了门便欢颠着脚步朝杨欢走来,乐呵呵地招呼道:“呵呵呵呵,老身怠慢了公子,那马儿今日里只需半价了,只需半价了!”
杨欢笑而不语,脸色微红。
二人落座之后并未首先谈马,饮片刻滚茶后相互对视一笑。
“公子相貌不凡,欲往何处而去?本家尽是些好马儿,老生过去曾为朝廷正官。只因遭人陷害才被贬易户于此,变卖了祖上家业经营起马儿来了。”
杨欢一听顿时明白此人是曾是过去的京官,对于偏房中的画或许暗示自己要同以前的遭遇相似,莫非此处又是朝廷跟踪自己的联络站。是也不是,还得抛在一边。现在,人家问起自己的问题还得回答才是。
“先生!”杨欢,“晚生浪迹涯,来此处买马儿均为游荡,一无实际方向,也无固定去处。”
老先生听到这里并未立即再续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眼朝偏房的那扇常开的门瞟了一眼后才接着道:“老朽刚才进得门来时见公子正依门赏画,不知公子对那作画之人有何感想?”
“唔,”杨欢想了想后才回道,“晚生对画一窍不通,认为能赏心悦目又作之自然便是好画了。先生房中挂着的千里江山图乃是北宋王希孟所作,并以数年之功才得已完整。可惜,此英才之人成也此画亡也此画!关于此画的造诣深浅和文化水平晚生不能评价,我本是那外行人。”
“哈哈哈哈”老先生一听,摆摆手笑道,“公子过谦了!”到这里,唤那位伙计掌亮疗火。随后朝杨欢示意道:“公子请随老生前来!”
进了偏房,老先生手握灯火,面临画前。用一种丽人暮暮初相识的神态将画欣赏一番,用一种崇拜和敬仰的态度回味着。过了片刻神态又突变悲伤,喃喃道:“可惜真迹已了杳无踪影啦!”
站在一旁的杨欢看出此人酷爱此画已达到痴痴的地步。也难怪是人皆有自己的嗜好。同时,也暴露出了此饶文化水平。
“老先生为何突增伤悲?此真迹乃是宝物,隐于无形之中乃是预料之中的道理!”
“咳!”一声大叹后,老先生转过身子把杨欢瞟了一眼,示意杨欢落坐。自己端着灯杯来到正中的一张桌前坐下,眼盯着画缓缓道:“公子有所不知,十年前我在京城为官时巧遇真迹。一位金人在一街角兜售字画,我恰巧路过,出于好奇便上前淘选一番。岂料那人不识此画,将那宝物塞一污布筒郑买下之后,我速速请了几位名家大师前来欣赏,可偏偏,”话到这里突然停顿了。老先生摸出汗巾子抹了一把眼泪后又继续道,用颤抖的声音:“可偏偏那人缠着将宝贝借去欣赏,我碍于面子便依了他,以半月为准为归还之日。哪晓得,五年之后一位老友重访我处。我将宝贝显现时他言乃是一件赝品。情急之下,我将那当初借画之人将讹我之事奏报于朝廷。怎奈那人早已吃通官场,伙同他人连名反告。言我污蔑好人,打击异己。为此,光宗皇帝大怒,将我贬于簇并易户于此了!”
“那人是谁,现今儿可在?”杨欢见老先生已是泪眼朦胧了,便开始同情了起来。问出此话像是愿为此人解忧般。语气愤概,并捉住了先生的手。
“咳!”老先生泪眼婆娑,眼巴巴地盯着画道:“此人至今在朝,虽是一阉官却能权倾朝野。”
“可是那阉官魏宗贤?”
“是阉官曹英!”
“司礼监的曹公公?”杨欢心中猛地涌动了起来。
老先生点头痛骂道:“正是此贼!”
杨欢起身来到这幅临摹的“千里江山图”前,望着这幅画逐渐陷入了沉思。为何自己一路看见如此多的“千里江山图”的临摹图呢?尤其在庐州此图的临摹本频频现身,将此图作为他们的联络信号或则是身份的象征。每当自己看见定有一番险阻,明他们定是一个组织或是部门。想到这里,杨欢突然想起了在祝家庄出现的黑衣队。
又莫非,曹英手中的真迹同样被洒换?又或则,轮到下一个人时遭遇不变。被多戴换或被偷盗又被多次临摹?
为了弄清事实,为了这些显现的蛛丝马迹,杨欢决定前往少林打听楼兰断雨的消息。